刑部十几年,你就一直这么查案吗?”
案卷簿子打到贺鸿锦头上,带得官帽歪斜。他双手攥紧一刻又松开,理正帽子,重新叩首:“是臣冲动了,陛下息怒。”
明德帝冷笑一声,“既然知道冲动,那就彻底查清楚了再来跟朕急眼。”
贺鸿锦得了这句赦免的话,应声是,才抬起头来。
裴孟檀旁观整个过程,一动不动。他当然不会认为,皇帝斥责贺鸿锦就是站在自己这边,相信自己。
下一刻,明德帝便把目光转向他,面无表情地开口:“你太让朕失望了。”
裴孟檀脑海空白了一瞬,然后又同时闪过许多念头。他脸上的皮肉也微不可察地颤抖起来,强忍着低声问:“臣不懂陛下圣意,恳请陛下垂示。”
明德帝彻底不耐烦,提高声气骂道:“事事都要朕明言,事事都要朕来办,那朕要你们、要满朝文武何用?啊?”
随即喘了口气,按着额头,怒极反笑:“要是秦毓章还在,朕用得着听你们在这里狂吠一堆废话吗?”
皇帝怒气冲天,就连候在殿外、等着送今日奏本的贺今行都听见了些动静。
里外内侍早跪了一片,他站在殿檐的阴影下,也无意识地皱眉。
贺鸿锦和裴孟檀不约而同地早早入宫,针锋相对,恐怕今早淳懿那边出现了意外。
过了一会儿,两位大人前后脚走出来,看到他,似乎都想说些什么,但又顾忌另外一个人,就都没开口。
贺今行也不可能主动问他们,行了礼,便错身而过。
一个时辰之后,他去刑部,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蛇头的尸检已经做完,他被一片极薄极窄的刀片割喉而死。
贺今行观察片刻,问带他来看尸体的郎中:“你们大人就认定是兵马司做的?”
“不然还能是谁?”郎中回答:“忠义侯身边聚集着不少能人异士,有人扮成兵丁混在队伍里看守蛇头,也很正常吧。”
贺今行想起《大宣律》里的法条,又问:“行凶的人和凶器都找到了吗?”
郎中:“兵马司不肯配合调查,反而把事情栽赃到我们弟兄头上,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贺今行:“没有其他证据?”
郎中摇头。
“那确实不好办,人死在你们手上,你们又没有证据能证明是他们动的手,只能和他们僵住。”
“唉,看我们大人怎么说吧。忠义侯也得听陛下的,只要能得陛下首肯,自然有的是法子让他们配合办案。”
贺今行听罢,牢记自己只是监督、不能随意插手,没有再说什么。
他回到通政司,一中午都风平浪静,难得小憩。下午他嘱咐郑雨兴注意北楹那边,还有哪位大人又进宫了。然而快到下衙,都无事发生。
他借着公务去驿馆,见了顾元铮一面,将忠义侯不会再插手南越的事告诉对方。
“怪不得沙思谷今天早早出门、早早回来,到现在都没出过门呢。”顾元铮乐了,转念又道:“能让忠义侯松口,想必你也付出了代价。再加把力,把这事儿办成了,咱们就算两清,我还另外谢你。”
贺今行摇头,“借了别人的刀罢了。”
“嗯?”顾元铮瞧出他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正想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