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已经酝酿许久,终于就要提上日程。他由衷地为此感到高兴,带着笑意点头:“好,我明日会特别注意。”
看完信,忽然侧身偏头,问顾横之:“你觉得方子建如何?”
顾横之与其共事过,回忆稍许,答:“行事看似谨慎保守,实则胆大心细。为人有几分仗义,对部将也算用心。”
“真的?”贺冬古怪道:“我看你们回京的时候,陛下不待见你,他也挺顺水推舟的啊。”
顾横之道:“各为其事,怨不得谁。”
贺冬不是很看得上,但面对他俩,也不好说得太难听,“也就是为人尚可,但不站在一条线上,不可能损己利你。”
顾横之对此无所谓,“世人之间,无亲无故,相处大都如此。”
“人如何待我,我亦如何待他,何必多挂怀。”贺今行亦不多想,把写好的回信交给冬叔,就拉起身边人,“走,去看看他们打牌谁输谁赢。”
院子里的气氛却不怎么轻松愉快。
只有贺平的声音,似乎在劝其他人:“多大点儿事啊,重开一盘得了。”
贺今行一去,还没问发生了什么事,星央就指着牧野镰,皱着两条眉毛跟他告状:“他出千。”
“哎!”被指控的牧野镰当即半举双手,掌心朝外,“话不能乱说,牌和骰子都是冬叔的,我可没做手脚啊。打牌嘛,总有运气不好的时候,只是这回轮到你了。想开点儿,别这么输不起啊。”
说着就伸出手探向对方面前的小陶碗,要拿走碗里仅剩的两颗被当作赌注的紫红李子。
“我运气才不差!就是你出千了。”星央猛地一下端走碗,护在怀里,对他怒目而视。
牧野镰遗憾地收回手,也看向贺今行,说:“小贺大人你来评评理,上了桌就得愿赌服输,是不是?”
贺今行瞧了圈桌上的骨牌,把星央拉到身侧,拿过那碗李子放到桌上,然后自个儿坐了星央的位置,对牧野镰笑笑:“我和你来两把?”
牧野镰看他这架势,一时捉摸不准他的态度,迟疑:“这,不了吧?小贺大人是读书人,清流文官,咱这种粗人怎么好意思欺负您呢?”
贺今行道:“没关系,正常玩就是了。你要是觉得没意思,我们还可以添个彩头,输家答应赢家一个要求,怎么样?”
“真的?什么要求都行?”牧野镰有些意动。
“当真。”贺今行轻快应下,又问左右两边,“平叔和大哥要一起么?”
顾横之就站在他身后安静地看。他不玩这些,他知道,所以直接没问。
贺平神情微妙,连连摇手拒绝,“不打了不打了,今晚打够了。”
贺长期本就对牧野镰有没有出千持怀疑态度,再看他那倒霉弟弟多半要搞事的模样,便抱臂道:“十赌九诈,谁知道你们暗中会整什么花样,我不当这个冤大头。”
贺今行便专注地看向牧野镰:“那就我俩吧,两张还是四张?”
“两张吧,反正不需要保本,一……”牧野镰本想说一局定胜负,但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硬生生让他改口:“三局定胜负。”
“行。”贺今行上手洗牌码牌,“什么牌头?”
牧野镰一直盯着牌,心里觉着有数,那股危机感又下去了,“简单点儿,右手旺,从右得了。”
贺今行将牌垛垒成四层,再推到桌子中央,隔空指向桌上那两枚骰子,“请。”
牧野镰知道他是刻意没挨骰子,做给自己看呢,哼笑一声,抓起骰子往一旋。
点数出来,牧野镰先摸了两张牌。
贺今行跟着取了一对牌贴桌放,牌面朝下,平移到自己面前,一眼没看,便笑道:“直接开?”
“行啊。”牧野镰也笑,翻开第一张牌,却是张长六。
他嘴角的笑容顿时凝固,再立刻翻开另一张,也是张长六。
对天。
牌九里第二大的牌,不算小。
但是,牧野镰拧眉,死死盯着对面的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