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于信末所题的一个“景”字。
案上燎有沉香,青烟袅袅,忽随风逸散,遮了她的眼。
幼君看着她沉郁的神情,想出个主意,“对了,近日不是要派人出使宣朝吗,您喜欢什么东西,让他们从宣京城里带回来呈给您。”
看到来自故土的熟悉事物,应该会高兴一些吧?
靖宁感动于他的心意,想起这次出使是因为业余山的冲突,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使节尚未定,不知何时才能出使。”
幼君顺着话道:“方才上早课的时候,老兀骨跟我说,他有个妹夫,早些年曾去过宣地,精通宣人的官话和习俗,很适合作为这次出使的使节。”
靖宁便明了他也不高兴的原因,心头一动,道:“不知大君怎么看待这位人选?”
“……孤怎么看待不重要。”幼君重新挨她坐下,捧着脸叹气,稚嫩的脸上已有老成模样,“孤知道,他并不是询问孤的意见,只是来告诉孤这件事情,孤只需要同意就好。不然,先前就吵了那么久,再吵下去,大家只会更难堪。”
他觉得自己这么想没有问题,但答应老兀骨之前到底没有问过东君的意思,便又小心翼翼地追问:“您觉得呢?”
靖宁沉吟不语。
自赤杼驾崩之后,便一直是合东势盛,权倾朝野。她为求助力而生出扶持合西的想法,因此陆续搜罗了一些合西贵族的情报,自然可以找出堪任之选。
但是,她在业余山的事上与老兀骨的意见颇有不合,已相争过几回。使节人选再不退让,恐怕会加深对方的嫌隙与戒备——现在还远不到撕破脸的时候,隐忍一些也无妨。
再者,朝局之上,对手和朋友总是不停转换,既要及时辨别敌友,也要警惕朋友与对手合作。
她细想来,只觉还不够,合西被合东打压得还不够狠。她得让合东与合西的矛盾再深一些,深到至少十年内不可调和,再暗中出手进行扶持,这样的联盟才会更加稳固。
于是她颔首道:“大君应对得很好。只要两国不动兵戈,其他派谁出使、携带什么礼物一类的事,都是小事。再者,就算反对,也没有合适的人选能与他们相争,不如直接卖个情面。”
幼君松口气,想起自己那几位“老师”盛气凌人的模样,又忍不住轻哼:“他们才不会当成是孤的好意,只会认为是他们扳回了一城,孤就应该理所当然地听他们的。”
靖宁听出他的不满,便委婉地轻声安慰:“雄鹰长成之前,都会有一段磨砺的时间,历经的艰难困苦越多,蓄积的能量越充足。来日不飞则已,一飞冲天。”
幼君想起她讲过的“一鸣惊人”的典故,心中安宁许多,遂与她互相依靠着,望向高天。半晌,低头问:“您还没告诉孤,您想要什么呢。您要是不好意思开口,孤去吩咐他们。我们这么听话,这点好处肯定能讨到的。”
“王庭什么都有,我没有什么想要的。”靖宁微微笑,看小孩子露出失落的表情,话锋一转:“不过,倒是有一点东西,需要使团捎给我那位手帕交。”
“好啊,这更容易。”幼君自然答应,“不过,什么是‘手帕交’?”
“就是女子们在年少时结交的同为女孩子的朋友。”靖宁解答完,起身去书房。
幼君紧紧跟在她身边,“一辈子?看来您和这位姨母关系很好。”
“是啊,我们曾经同食同寝,同进同出,约好一辈子情谊不改。”靖宁看向半空无物之处,神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