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弃争意识到果然出了问题,一言不发地接过信拆开,却没急着看,而是起身从背后书架上找出几卷当年清田的旧稿。
两相比对,笔迹一致,行文熟悉,确是故人来。
杨语咸见他确认过真伪,就继续道:“小贺大人知道您与许大人不和,但也知道这种不和源于政见分歧,而非您存心偏见。他不便单方面地说和,所以不会干涉您的弹劾之举。只是江南试点改制伊始,难免动荡,事端频发……”
那封信里也是这个意思,对弹劾只略提一二,反而花了大量的篇幅解释新制内容,以及朝廷在此时革新的目的。
“若您也认可改制有利于民生,还望您坐镇淮州尽力护持,让它能顺利推行下去。”杨语咸缓了缓嗓子,展臂叠掌,“鄙人在来的路上对淮州民情有所体会,看得出莫大人确以百姓福祉为己任,也相信您看得清改制之利害,绝不会拒绝这个请求。故在下冒昧一句,淮州改制,就拜托您了。”
说罢,长揖不起。
莫弃争道:“贺今行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才能说服我。但你不必给本官戴高帽子,本官不吃这一套。”
“在下绝无虚言。”杨语咸直起身,看着对方说:“小贺大人的心愿就是在下的心愿,为己身己愿能够达成,自然要用真心。”
莫弃争不再推脱,只道:“新制的条例我都已经研读过,粗看是好的。但是不是真的好,要施行下去,让百姓们来说。”
杨语咸再次作揖,以表谢意与敬意,随即出言告退。
莫弃争却没有允准,安静半晌,叹道:“实话告诉你们罢。我写弹劾的时候,也十分犹豫该在何时上表,因此写好之后没有即时送出,就收在桌屉里。几日后我打算再修改一番,那本稿子却不见了,怎么找都没找到。我怕有人借机生事,便重写一封立刻上奏,却没想到另一本被人同时送到了通政司。”
此举除了针对执掌通政司且同时主持改制的贺今行,想不出其他的用处。但贺今行没有在信中提及当时的惊险,他在这里对着杨语咸,也不会多说自己如何感到抱歉。
他说:“我上表弹劾许轻名,虽是情急之举,但也是我这三年来一直都想做的事,绝无偃旗息鼓的可能。至于另一本草稿的事,我会上书请求陛见,在御前说个清楚。不论是谁假借本官名义,试图欺君罔上构陷同僚,本官都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将其绳之以法。”
他在淮州任职三年,也到了可以进京述职的时候。
杨语咸点点头:“在下会将您说的这些如实转告小贺大人。”接着上前两步,低声道:“在下于外间等候时,总觉有人窥伺,但不知是哪个衙役。”
莫弃争并不意外,亦颔首道:“见笑了,本官会尽快处理。”
话尽,杨语咸拱手致意,江与疏也上前行礼,一齐告退。
出了府衙,径自去约定好的某家客栈,贺长期二人就在大堂等他们。
刚坐下,牧野镰就笑:“你们屁股后头好像有条尾巴啊?”
他说罢起身要走,杨语咸赶忙叮嘱:“别多生事。”
“放心,打不死人。”牧野镰嘴巴没张开,含糊着吊儿郎当地出去了。
等他回来的期间,贺长期叫伙计过来点好菜。大堂里人多眼杂不适合说事,三个人就一边等一边喝茶。
“杨先生。”江与疏忽然开口,小声问:“今行他还好吗?”
杨语咸放下茶碗说:“一切如常,怎么了?”
其实昨日相见时就已经问过一遍。
只是,江与疏在府衙听到他和莫弃争说的那些事,虽不清楚细节,但足以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