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裴明悯已理清思绪,“我不冲动,待我找到证据,再去敲登闻鼓。”
陆双楼不管他以后想干什么,说:“既然我们达成一致,那你现在就准备换地方吧。”
裴明悯愣了一下,环望四周,“你这里不安全了吗?”
“现在当然是安全的。”陆双楼在跨进宅子之前就检查过周围,“只不过,陈林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回京,他一回来,我这儿难保不会有人盯着。”
“陈林是谁?”裴明悯感觉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细想又没什么印象。
“我们漆吾卫的统领啊。”陆双楼语带讽刺,“要杀你的命令就是他下的。”
裴明悯不解:“你们统领要杀我?为什么——他对陛下不忠?”
陆双楼没打算跟他解释,“这不是你需要管的事,你还是先想想,现在能躲到哪里去。”
裴明悯仔细想了想,说:“叔父给了我信物,让我遇到困难的时候去找路云时路先生帮忙,路先生欠他人情,绝不会拒绝。”
陆双楼:“路云时在荟芳馆,近日文会人多眼杂,防守严密,不合适。”
裴明悯便又说:“那就去至诚寺?弘海大师、张先生和我爷爷是至交,会收留我。老管家说,爷爷进京之前,收到过张先生的信。我也想去问问张先生,他是否知道些什么线索。”
陆双楼颔首道好:“这条路子倒是可行,出事了老和尚也能担着。”而后安排行程:“落日便走,赶在城门关闭前出城,趁夜上至诚山。”
又要赶夜路,裴明悯自己没什么,却有些担忧对方,于是提议:“让黎大哥送我就行,你留下来好好休养吧。”
“人头尚且不稳当,谈什么休养?”陆双楼直接否决,“赶紧准备,东西带齐,出发就不走回头路。”
裴明悯还想再劝一劝,但见对方说完就转身离开,显然不会更改决定,也就作罢。
但愿别加重伤情罢,他在心底默念。
“哦对。”陆双楼忽又回头叫他,沐着秋阳说:“还有很多人在找你,你要是想传信的话,在出城之前把内容和姓名告诉我。”
“嗯?”裴明悯想过这件事,觉得不妥又放弃了,此刻听对方提起,不由笑道:“好啊。”
陆双楼说完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告了假不好再用制式的东西,得另配伤药和武器。他在屋里找了一通,不知怎么就拉开了床头的小抽屉。
里头放着一支木制的发簪,他拿起来端详片刻,直想揣进袖中。下一刻,他又觉得带在身上容易损坏,还是藏着好,遂又放回去。
待准备完毕,只等黄昏,百无聊赖之下,提把椅子到院里对着屋檐瞌睡。
屋檐上不挂云彩,唯擎万里青天。
青天渐染墨色,入夜就落成雨。雨势不大,连滴带洒到黎明,给整个京城都蒙上一层湿润的雾气。
晨起,贺今行先把昨晚收到屋檐下的沙蒿端回院子里,却发现叶丛里搁着一张纸笺——取出来拆看,纸上只有“身安勿念”四个字。
字迹飘逸而瑰丽,他一眼便能认出,来自许久不见的友人。
疑虑顿时变作欣喜,他将纸笺收进袖袋中,迅速洗漱收拾完毕,到西厢卧室外面敲了敲窗棂,说:“星央,我出门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