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沦为阶下囚徒,他依然坚持己见,“时间会证明,我的选择是对的。”
“舞弊无论何时都不可能变成对的。”贺长期终于说出这句话,当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无时无刻不被家人和公义撕扯,他感到痛苦与惋惜,“更何况因为你,大伯母和大哥二哥他们都被判处了流放,这辈子都不能再回到遥陵。”
贺鸿锦眼都不眨地说:“流放而已,又不要他们的命;军马场虽苦,也不是不能活下去。宁西尚在民乱之中,不会立刻让他们上路,只要……”
“只要什么?”贺长期下意识问。
贺鸿锦却不往下说了,而是话锋一转:“罢了,你走吧。若是你婶娘兄嫂如期被发配到宁西军马场,你与他们不必有过多的联系,以免遭人非议。除非你兄长们有了孩子,你可以接济孩子,资助孩子们读书习武,或者直接让你爹把孩子接走。”
贺长期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这是你交待我的遗言吗?”
贺鸿锦眼里平静无光:“算是吧。你就好好地在西北当你的将军,铆足劲儿往上爬。日后天下人提起稷州望族,就还有遥陵贺氏的一席之地。”
贺长期眉心紧紧皱在一起,瞪视着自己的长辈。
贺鸿锦向他伸出手,手背上伤痕累累,落到他肩上轻轻地拍了拍,然后没有丝毫留恋地离去。
“是谁?”贺长期忽然叫住对方,“谁逼迫您这么做?”
“一切选择皆为利益而做,如今我败,是运不如人,不扯旁人。”贺鸿锦留下最后一句话,走出监牢,示意狱吏带自己回去。
贺长期站在原地,握紧双拳,经狱吏提醒才回过神,收拾心绪,去探望刚刚被收押到另一处的大伯母等亲人。
其实他和那些堂兄堂姊只在儿时相处过 ,几房最后一次围着一张桌子吃团圆饭已经是很遥远的记忆,可哪怕多年不见,依然有无形的线将他们连接在一起。今日面对人将死亲将离的局面,就好像是他身上连接着的线被凭空斩断,这种没有刀割的切肤之痛,更加令他感到难以释怀的痛苦。
一切结束后,他走出大理寺。雨停了,却毫无日出的迹象,长街青石尚是湿漉漉的模样。
他系紧披风,徒步回驿馆与牧野镰几人汇合。
秋风穿城过,秋意晚来多。
“我已经说过不见,不想再说第三次。”王玡天收起了平素的温和外表,说话的嗓音依旧悦耳,语气却极其冷硬。
门房不敢再提,无声行礼退下,去回绝王相爷派上门的人。
待门房走后,心腹满面忧虑:“大人,真的不告诉叔老爷吗?多一个人多想几个办法啊。”
他被陆双楼放回来之后,就是自家公子身边唯一得知王氏大祸临头的人,既愧于没能完成任务,又忧于主家前路渺茫。
“指望他能有什么办法?”王玡天没有将自己和张厌深的交易告诉任何人,此时只道:“告诉他,明天我就得和他一起死。不告诉他,至少在北黎使团来访期间,他是安全的。”
心腹想想也是,叔老爷有护身符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还是老爷那边,算算日子,宫里的人该到雁回了。要是老爷真的进京来……”
进京就是自入虎口,有来难回。
王玡天阖上双眸,徐徐吐出一口浊气,轻声说:“就看我爹能察觉多少,应对多少了。”
谈话间,家中来人,说是催训姑娘有要物必须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