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缘客留在了乌泽乡,看样子,钱炳就算自己过得不好,也得想法把他招待好。班贺放心随县太爷回了城,在大街上下了车,应付范震昱几句客套话,独自步行返回。
路过药铺,班贺停住脚步,注视片刻,走了进去。
吕仲良坐在柜台后边写着药方,望了眼进来的班贺,笔下未停。
“怎么有空亲自来找我?”
班贺说:“我准备去见葛容钦。”
“你去见便是,不用向我通报。”嘴里虽这样说着,吕仲良停了笔,起身走出柜台。
班贺转身往外走去:“等你知道了,还不是要来质问我说了些什么,不如叫你一同去。”
吕仲良不疾不徐关门落锁,再跟上,反正班贺只能走那么快。
监牢与班房虽然都是用来关人的,但有实质的不同。嫌犯与等候判决的犯人会被暂时关在班房,定了罪的案犯才会送去监牢。按理来说班房探视有限制的时间,也不是谁都可以探视,不过这世间大部分规矩,都可以用黄白之物打破。
昏暗的阱室内,葛容钦躺在班房冰凉的地上,枕着一截木头,一腿曲起,另一条腿架在膝上,颇为自在。
他看着牢门外被衙差带进来的吕仲良与班贺,翻身坐起:“来得比我估计的还要早些。”他目光扫过班贺,直直射向吕仲良,隔着牢门眼神迫人,“吕大人丁忧离京,不在老家待着,跑到玉成县来做什么?”
吕仲良煞有介事:“葛大人椿萱并茂,又怎会懂得丧母之痛呢?在故地触景生情,往事历历,便哀恸不能自已。我不过是想离开伤心地,到别处散散心罢了。”
葛容钦撅断手里的小树枝:“可我记得,吕大人母亲早已亡故多年,这是丁的哪门子忧?”
吕仲良摸着胡子尖儿,不紧不慢道:“哦,这回没的是后娘。”
班贺忍不住侧目,胡诌到这种地步,即便在他看来,也太过了吧。
第25章 旧耻
在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多端起架子,顾着脸面,芝麻大点的官,都有一番符合身份的做派,仿佛是那块龙盘虎踞之地所赋予的一副遮羞布。
离了相应的地界,便将楚楚衣冠全然扒下,没了伪装遮蔽,露出皮囊内藏着的无赖、泼皮真面目。
正如此时眼前的吕仲良,布衣黔首,衣袂拖着墨汁,还哪里看得出是宫中那位御前侍奉,恭谨儒雅的医官?
葛容钦低低地笑:“原来他还有你这么一个帮手,难怪有恃无恐。你们真的以为,搬出一个康王,我就会怕了?竟然还有胆子来见我。”
室内光线幽微,栏杆里外都浸在半透的暗沉里,彼此面目模糊在暮色之后,表情难以辨析。
他只能看见班贺缓缓蹲身,席地而坐,仅仅相隔一层稀疏的栏杆。
班贺抬手轻抚手臂粗细的木柱:“凭都虞侯的本事,就是再粗上两倍的牢笼也关不住你。难道,不是在等我来见你吗?”
葛容钦盘起双腿:“你早已知晓我的行踪,却不曾离开,想见我的人,是你才对。我赏这个脸,才不辜负你费的这番心思。”
栏杆外的人恍惚一笑,唯有清透如琉璃的眼眸明晰可见。
“我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