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林中后遇到几波蛮兵,何承慕原以为收尾不会有多难,自知功夫不如其他人,自告奋勇收尾。
可手中弩机扣动悬刀是一回事,将脑袋从身体上割下来又是另一回事。他犹豫半天下不了手,还是陆旋回头,一刀结束了他的迟疑。
虽参了军,可何承慕归根结底只是个寻常矿工,在此之前从未用刀杀过人,他无法否认自己那一刻的胆怯。
几人喝完水,用竹竿绑着水壶将壶灌满,继续前行。何承慕沉默地跟在陆旋身后,忍不住问:“队长,我是不是个懦夫?”
陆旋却道:“你只是没想清楚。”
何承慕追问:“没想清楚什么?”
“你没想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陆旋说,“在战场上就是敌人,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这件事就这么简单。”
何承慕看向袁志与方大眼,他们似乎没有像他这样疑惑动摇过,和队长站在一起,经过几日拼杀模样狼狈,但看向他的目光关切。
陆旋注视他:“你们都是骆将军亲自募来的,百里挑一,没有一个会是懦夫。”
话音落下,他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去。何承慕紧握手中的刀,跟上队友们的脚步。
忽然陆旋停了下来,目光直视右前方的树丛,手悄无声息地摸向箭囊,十六支箭已经耗尽,箭囊空空如也。他只好舍弃弓弩,抽出佩刀。
已经被发现,藏匿在茂密叶片中的蛮兵按捺不住,举刀冲出,猛地砍向陆旋,伴随着破风的呼啸声。陆旋侧身躲过,却来不及完全避让另一个方位射出的梭镖,两支深深扎入树干,一支射中陆旋手臂,只听一声金属相碰声,那枚梭镖跌落进枯叶堆里。
方大眼甩开手中包裹,挥刀上前,靠着一股无人能敌的力气,生生振飞蛮兵手中的刀,下一刻横刀一舞,让他永远闭上了眼。
陆旋看着离偷袭的蛮兵最近的何承慕,没有立刻动作。他们的停滞让刚失去战友的蛮兵认为自己有了可乘之机,攻向看似毫无防备的何承慕。
所有的纠结在斩向自己的刀锋面前化为乌有,何承慕身体动了起来,他的双眼眯了眯,似乎感受到了温热的液体洒在身上。
血液顺着刀刃淌下,何承慕退后一步,一言不发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发呆。
袁志上前在他肩头拍了拍,主动接过收尾工作,却被何承慕拦下了。
他自己完成了那件事,像是经历了一场有特殊意义的仪式。万事开头难,只要开头第一步迈了出去,剩下的事情就会变得简单顺畅。
何承慕仍然不敢细想袋子里那些东西,虽然里面也有他出的一份力,他还是固执地认为,他可能一辈子都习惯不了这种感觉。
队长说,他们没有做错什么,他们来到这里是为了不让这些叛军伤害更多无辜百姓。
他们只是想尽可能毫发无伤的活着离开战场,回去见他们重要的人罢了。
对,他得活着回去。
回程路上遇到罴兵,方大眼和他们比较起了功劳,大获全胜的喜悦洋溢在每一个人的脸上。鸠格在马背上意气风发地对族民们说着论功行赏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