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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事当长贺 耍花枪 4396 字 26天前

睁眼,赵靖珩有了动作。他默默将身上携带的武器一件件除下,连一对铁甲护腕也解开来。一旁有眼力见的皇门官立马上前接过,妥善保管,直至淳王离宫。

卸去尖锐武器与坚硬护甲的衣袂在微风中轻摆,赵靖珩面容沉静,藏不住休息不足的憔悴,笼在衣袍中的身姿显出几分摇摇欲坠的错觉来。

他昂首而立,对皇门官道:“你去向太后通报,臣赵靖珩,求见太后。”

这次,他没有被阻拦。

见到了身着丧服的华清夷,那双眼中盈满的泪水,让赵靖珩抛却被拦在宫门外的质问,只有一声极尽克制的:“太后。”

拜见过太后,叔嫂二人坐下。亲耳听太后说出皇帝死讯,赵靖珩眼眸逐渐黯淡,发颤的指尖收拢在掌心,没有去碰内侍奉上的茶。

每提起一回,华清夷便五脏六腑齐齐被利刃搅乱,痛不欲生。

她低声呜咽,又似倾诉又似埋怨:“怀熠怎么能这样狠心!就这样抛下所有人,他怎么能这样狠心!”

赵靖珩与华清夷间素来没有隔阂,甚至太后时常因赵怀熠的事要找他商讨,最常挂在嘴边的话便是:“谁不知道皇帝自小就仰慕淳王,他最听你这个叔叔的,你说的话,比先帝还有用。”

但赵靖珩从不认为他与华清夷有任何更亲密的情分。

这番无上信任的根基,是她的丈夫,她的儿子,同时也是他身为皇帝的哥哥,与身为皇帝的子侄。

而现在这一层关系断开,他与华清夷不过是身居高位的太后,与手握兵权的臣子。

在被守卫阻拦的那一刻,便明晰又深刻地划开那条界限。

赵靖珩只是平静说道:“太后保重凤体。圣驾上宾,臣民俱哀,万不可再添不幸。”

“怀熠留下遗诏,命裕王继位,新帝在宫中有些不适应,暂时不能接手朝政。我不过是个丧夫又丧子的妇人,不知怎么办才好,好在有宁王与诸位大臣协助,方才没有乱了阵脚。如今你也回京,多了份助力,还得仰仗各位国柱稳镇四海江山。”华清夷柔柔注视眼前的亲王,眼眸深处的探究解析着他每一丝情绪变化。

赵靖珩对新帝毫无反应,只是平静说道:“陛下定有他的考量,只是需要些时候转变,臣与其他大臣自当倾力相助,太后不必担忧。”

华清夷拭去泪水,说道:“淳王这样说,我也就安心了。怀熠召你回来,定是想再见你一面。却没想到,这样急,这样快……”

赵靖珩忽然不声不响跪下,说道:“太后,臣有不情之请,请太后恩准。请让臣,去见陛下一面。”

华清夷怔怔望着他,良久,点了点头:“淳王向来疼爱皇帝,却不想,皇帝未能等到你回京,便……叫他心中如何能甘愿?淳王如此有心,那便去见他一面吧。”

得到太后应允,内侍带领赵靖珩前去沐浴更衣,然后再带他去往停放皇帝梓宫的白虎殿。

洗去一身风尘,换上工部备好的丧服,对镜整理仪表,赵靖珩转身正准备出门,余光一瞥,忽然止住脚步。

凝视片刻,他对门外说道:“拿一把小刀来。”

不多时,内侍呈上他所要的东西,退了出去。

赵靖珩指腹试了试刀锋,缓缓举起,向面颊划去。

紧闭的门打开,身着素服的赵靖珩走了出来,门外等候的内侍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很快低下头不敢冒犯。

威严的身影走在前方,蓄了多年的胡须尽数剐去,露出那副皎如月华,风仪秀整的容貌,一如当年。

来到白虎殿,赵靖珩进入门内,一股彻骨的寒气迅速包裹全身。大量冰块堆砌在这里,使得殿内如同数九隆冬,只站了片刻,他的指尖逐渐失了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