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炜开始努力表现,以往奏疏都是由宁王批阅过,再让他誊抄一遍,现在他会对奏疏提出自己的见解,并特意与宁王商讨。
但宁王只是笑而不语,像是在看一个向他撒娇的孩子。
在他眼中,这位皇帝侄儿从未正儿八经受过如何主理朝政的教导。就算有翰林院的翰林、大学士们每日日讲教导,不时开几场经筵,也只是对政务一知半解的程度。
从皇帝嘴里说出来的话听来幼稚可笑,但他对皇帝的无知宽容以待。
于是,宁王静静等他说完,紧接着温声说出自己的看法,随后便拍板,决定按自己的想法安排下去。
每到此时,赵青炜只能尴尬笑笑,说道:“还是皇叔深思熟虑,想得周全。我还得向皇叔好好学学。”
赵明瑞慈祥地看着他:“陛下聪慧,已经能对政务有自己的看法了,见到陛下如此勤奋,臣老怀安慰。想必不出多时,陛下就能独自处理政务,臣也能卸下重任,颐养天年。”
赵青炜笑着道:“皇叔离颐养天年还早着呢。皇叔是柱国大梁,朕年纪轻,少不更事,难以独当一面,朝廷得靠皇叔支撑着,若是没了皇叔,我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赵明瑞便笑意更深,弯起的双眼注视赵青炜,目光仍是慈爱的,却多了一些复杂的东西。
这样的事经过几回,再傻的人也该觉察出什么了。
赵青炜不可遏止地想,或许他想错了,宁王并不想他早日独当一面。
宁王蛰伏等待数十年,延光一朝受到文帝尊敬礼遇不假,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文帝做主。
直到赵青炜登基才真正手握实权的宁王,恐怕品尝到权力的滋味,有些不想放手了。
能想到这些的赵青炜,已不是那傻乎乎被赶鸭子上架不知所措的少年,重新审视起自身的处境来。
他似乎,一直太乐观了。
他以为,至少宁王是支持他的,实际上,所有人都指望着他当一辈子傀儡。
那他日夜读书,学着处理政务又算什么?
这样的想法一时间将他淹没,冲劲霎时土崩瓦解,赵青炜整个人崩溃了一般,谁也不想见,连岑玄同的日讲都不出席。
太后问起,只道自己身子不舒服,细问却说不出所以然来。
薛太后担心儿子,派了太医去。经过一番望闻问切,太医实在诊不出什么毛病,纠结着上报了两位太后。
既然诊断不出,那就是没病。
华太后态度强硬,请岑玄同到皇帝寝殿去讲学,被惊得入宫前来劝阻的岑玄同说服,才勉强放弃。
过了两日,皇帝一直不怎么吃喝,惊动了两位太后,齐齐摆驾兴庆宫。
见到皇帝面无人色食不下咽的模样,薛太后坐在床边抹眼泪,华太后心里不满,但不敢逼得太紧,只得面上安慰,让他再休养几日。
自那日对话后,孔泽佑与皇帝似乎还是同之前那样亲近,但已然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长赢忽然带了口谕,让他不用入宫伴读了,这让孔泽佑有些惶恐,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皇帝会有这样大的转变?他悄悄向长赢打探,也没得到什么结果。
长赢一筹莫展,皇帝近来阴晴不定,他也得小心伺候。
转了圈两手空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