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旋终于给了她一个眼神,嘴角翘起,黑沉沉的眼眸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我的确有话要问你。”陆旋说。
春娘当即跪了下来:“陆将军,奴婢一定知无不言。”
陆旋问道:“你们这儿,是不是曾有过一个叫温师秀的姑娘。”
春娘心里胡乱猜测,难不成这位陆将军也是温师秀的爱慕者?她立刻为难道:“的确是有一位温姑娘。可她早早被人看中,赎身给人做了妾室……”
陆旋声音更冷:“温师秀,是怎么来的你秦楼?”
春娘脑中所有胡思乱想顷刻间烟消云散,面色发白,支支吾吾:“这,这……”
陆旋冷笑一声:“哼!你知道在官府的庇佑下开设伎馆,难道你就不知道大兖朝的律法吗?诱拐良女,且奸辱者,依律绞立决。”
他口中每吐出一个字,春娘的脸色就难看一分,跪着的身子也软了下来,险些瘫倒在地。
“买卖良女,逆天心,悖人伦。”陆旋声音里带了些恨意,“如此极恶之罪,买卖同罪,就连协助者,也要杖一百,发配三千里。你能说清楚,温姑娘的来历吗?”
春娘彻底瘫倒在地,面如死灰。随即,求生的欲望驱使她动起来,她跪倒在陆旋面前,口中哭诉:“陆将军,我虽然买了些姑娘,可我从未苛待过她们。在我这儿锦衣玉食,总好过去别处为奴为婢吃苦吧?我将她们买下,难道不是给了她们一条生路?”
她哭得涕泗横流,口中说辞情真意切,仿佛自己是慈悲心肠,做了件行善积德的好事。
陆旋听得直皱眉,呵斥一声够了,倏地站起身:“若不是你们要买卖女子,又怎么会有人四处搜罗女子卖给你们?你还有脸在我面前叫屈!你给我从头到尾,说清楚温姑娘是如何落到你手中的,如今又沦落到何处。若是营救及时,或许我能酌情减轻你的罪过。你若欺瞒以致贻误,你唯有凌迟处死,方能赎罪十分之一!”
他把弩和刀拍在桌面上:“这把弩叫理,这把刀叫德。我不是蛮不讲理的,若你不主动交代了,那我只好以德服人,有时候也会以理服人。”
“我说,我说!”春娘呜咽着,从头说来。
温师秀来的时间并不长。去年年底时,一家新妓院开了张,鸨母是外地来的,带了些外地来的姑娘,各个貌美,还善才艺,引走了不少恩客。
春娘见势头不妙,便寻了些关系,试图将那家妓院挤走。正因为是竞争关系,她格外注意那家的姑娘们,其中最为貌美的温师秀她当然不能放过。那家妓院才来,没有根基,有春娘先行一步,他们贿赂无门,无法继续开设,只得惨淡收场,春娘便花了重金将温师秀买了下来。
“那时,她已经被调教好了,我不过是将她从另一个鸨母手里买下……迫使她的人,可不是我啊!呜呜呜……”春娘哭得委屈,不断暗中观察着陆旋的神情变化,但他那张脸阴沉得活像现在就想把人活剐了,不由得哭得更伤心了。
陆旋又怒又烦,重重拍了下桌面:“收起你不值钱的眼泪。继续说,她现在到了何处?”
“她……”春娘哭哭啼啼,但脑子并没有因此而停转,反而更清醒。
陆旋追查温师秀的下落,得到结果也不一定会放过她,但这时候说了实话,一定会得罪另一位大人,到时候她就非死不可了。
她只能赌,陆旋并不知道实情,能瞒一时瞒一时,她才有机会求助。
春娘抹着眼泪:“是有位大人看上了她,可那位大人并未亲自出面,而是派了人来。那人留下钱,就带着温师秀不知所踪了,奴婢也不知道她现在人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