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下来,不再开口,反而表现出一副平日里的和蔼可亲的父亲的样子,提着手里的三叉戟,就向着夏沫走去。
“让开吧,夏沫,那些家伙都必须死在这里。”
乌斯怀亚叹息一声,他从来没有叹过这么多的气,可是现在面对夏沫眼中那个早就不再是世界猎人协会代表委员的自己,本应汹涌的情绪此刻只剩下了一声叹息。
“可是爸爸,我担心的是你!”
夏沫咬了咬牙:“我才根本不在乎什么符不符合世界猎人协会的法律,我只是很担心你会不会被不死珍珠吞掉自己的意识,这样冲动地就把不死珍珠号,你的梦想变成一个海上的屠宰场,现在的你真的是神志清醒的你吗?”
乌斯怀亚露出一个夏沫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那是从小宠爱她的父亲从来没有露出过的,残忍到无情的杀意。
“当然了,小夏沫,我从来没有比此刻更清醒,所以我才能这么干脆利索地做出这样的决定,我才能把这些被尊为各界精英的人全都哄骗到这里,然后用他们的血来慰告我的船员与……你的母亲。如果我知道真相再早一点,恐怕不只不死珍珠号,我会杀掉船队中的全部人。”
乌斯怀亚表情可怕地轻轻抚摸着自己那支海浪凝固而成的三叉戟,他的周围萦绕着绝望与愤怒的情绪,让站在夏沫身后的沃尔夫想到了倒影之塔。
那其中所蕴含的用来折磨囚犯的绝望,与现在乌斯怀亚周身的氛围一模一样。
“母亲……?!可是母亲不是已经去世———”
夏沫整个人一僵,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身后,身着黑袍的拾荒者与江平兵戈相交,又因为重力落回地上,那张被隐藏在黑袍中的脸正巧直面少女的双眼。
那一瞬间,她看到了一双海蓝色的,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眼睛。
只不过那双眼睛已经暗淡,像是枯死的海床或被地下城泄漏污染的深色海面,而她的眼睛尚且亮着。
“母亲——?!”
夏沫深吸一口气,她脑海中已经变得遥远而模糊的记忆突然逼近了她,让她一时间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童年时模糊的影子此刻变成真实的人站在她的面前,她心脏苦涩又难过,想要去质问对方为什么消失,为什么成为拾荒者,为什么不拦住父亲,却又在看到母亲那双已经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后感觉灵魂都要被抽离。
她突然只想冲过去拥抱她了,扔掉所谓的拾荒者的黑袍,只是作为一个十多年没有见过彼此面容的女儿,想要扑到她怀里去喊一声,问问她:“您在拾荒者那里过得还好吗?您这些日子没有受伤吧?您怎么了……您还记得我吗?”
如果不记得也没关系的。
夏沫咬了咬牙,压制住了瞬间变红的眼眶和几乎夺眶而出的眼泪。
只要我记得您就够了。
“是啊……你的母亲。”
乌斯怀亚想要前往观众席的脚步似乎也因为这句话顿住了,他站在原地,看着正在战斗的佩拉和眼眶通红几乎要哭出来的夏沫,感觉自己恍惚间回到了十三年前,他答应银霆前往墨提斯的神茧地下城之前,那个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时候。
彼时的他还只是船舶联盟里刚刚兴起的新秀,满心满意都是要用自己的力量去更多地攻克地下城,保护更多的人。
初始觉醒便是S级的天才猎人等级更是让他认定自己的未来绝对是和最初的那几位猎人一样,甚至可以成为这个时代杀死裂缝神明的那个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