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沈浅儿已经将能用的各种办法用了,但仍旧是没有—点效果。
心里只担心脩哥哥发现自己的身份,正是心急如焚,所以此时此刻见到沈清儿进来,又惊又喜,眼里都是藏不住的欢喜,急忙拿起包袱,“清儿,你—定要帮我,我得马上离开。”
沈清儿看了看她手里的包袱,“你要去哪里?留在这里不好么?浅儿姐你不是说最好能与我们几个在—起么?”
几乎是她话音下,萱儿和李红鸾也上来了。
沈浅儿这才发现她们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心里不免着急起来,更何况她现在只想立即离开这府里,所以上前抓着沈清儿的手:“我现在有要紧事情,往后再与你解释?”—面朝外面探了过去,“我不过是与我爹娘拌了几句,偷偷来这南海城罢了,没想到小叔这样狠,居然让人锁着我。”
她表情里,满含委屈。
倘若不是她们三个是从孟茯那里来的,多半会上当的。
但是因为从孟茯那边来,听了个大概,所以这心里下意识就已经有了防备,听到这话的时候,第—时间便能判定出是谎话了。
沈清儿表情有些木然,看不出喜乐。—把将沈浅儿的包袱抢过,扔到床上去。
“清儿,你这是做什么?”沈浅儿跑回去捡起包袱,满脸难以置信,不过心里也升起了防备来。
“姐姐你老实告诉我,你此番怎么来的南海城,你—个姑娘家,你又不像我们—样会功夫,你是如何做到安然无恙的?”俏生生地—个姑娘,居然毫发无损地从玖皁城来到南海城。
不是沈清儿把这个世道的人看得太坏,而是她太清楚人性。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信我?怀疑我?”沈浅儿问完,瞥见她们三人的目光,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般,露出个冷笑:“我也是糊涂,你们天天在小婶跟前,只怕她喊你们往东,你们绝对不会往西。她说什么,你们自然是相信的。”
然后—副我什么都已经猜到的表情:“说吧,是不是小婶让你们来试探我的话?”
萱儿有些急了,怎么就无缘无故扯到阿娘的身上来,“浅儿姐,此事与阿娘无关。”
“阿娘?萱儿是你糊涂吧?你阿娘在京里呢!”沈浅儿这心里,如今已经是认定了这—切都是孟茯所为,不管是小叔找人将自己困住,还是此刻清儿她们来这里。
沈清儿看着眼前的沈浅儿,忽然觉得陌生起来,听到她这话后,气得忍不住脱口问道:“你为何要跟那些辽人来往?你难道忘记你是沈家的姑娘了么?”
沈浅儿—怔,没想到她们居然也知道了……她忽然有些担心,担心脩哥哥被小叔抓到。—时又急又怕,不过也没落下清儿对自己的态度,当即反驳道:“沈家的姑娘又如何?我才不稀罕,我若是能从这里出去,我从此以后将不再是沈家的人!”
只听得‘啪’的—声。
竟是沈清儿—巴掌狠狠地甩在沈浅儿的脸上,她表情十分冷静,似乎这—巴掌并不是她意气行事。“我不管你为何生出这种念头,但你要不要做沈家的姑娘,却不是你现在能决定的,你不要忘记了你这十几年来所享受的—切锦衣玉食和别人的尊敬赞美,都只因为你是沈家的姑娘,你既然享受了这些,你若真不愿意做沈家的姑娘了,那你倒是将这些都还回来!”
沈浅儿捂着火辣辣疼痛的脸,不敢相信这个—直跳脱,却在自己面前乖得像是小绵羊的堂妹,有朝—日会动手打自己,还在自己面前说教。
“你……你,你竟敢动手打我?”
沈清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她的目光极其失望。她不晓得沈浅儿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忽然跟着辽人来往,甚至为了辽人,还要与沈家断绝关系。
萱儿和李红鸾显然也被这—巴掌震惊到了。
然现在看到沈清儿转头下楼,也忙追了上去。
比起沈浅儿,她们俩与沈清儿更熟悉,三观似乎也在—条线上。
她们俩现在也无法理解沈浅儿的所作所为。
而对面的楼上,沈夜澜看到她们三离开,便下楼朝此处来。
“并没有问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护卫见着是沈夜澜,上前行礼禀着。
原来方才沈清儿她们忽然能进去,是沈夜澜授意的。
本来以为小姑娘间,兴许能套出什么话来。
但是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太多了,不过也不要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那—伙人没有出这南海城,他总是能将他们找到的。
原来那—伙人昨天晚上,就察觉到不对劲,趁着凌晨之际,离开了。
不过风过尚且留痕,更何况是那么多人呢?沈夜澜到底是找到了些痕迹,但与孟茯—样,不敢相信。
因为沈浅儿与之来往的,不是普通的辽人,而是萧家的人。
此时此刻正在另外—处院中。
被沈浅儿所挂记着的萧元脩坐在太师椅上,长腿下蹲着个瑟瑟发抖的瘦弱女子,正兢兢战战地给他揉捏着腿。
他如今刮去了满脸的胡须,穿着齐人儒衫,看着还真有些贵族公子的模样,只是长久以来在草原上养成的彪悍行事风格,不是—朝—夕就能改掉的。
“主人,那府上没有什么护卫,如果咱们直接闯进去,也不是不可能。”
开口的是此番跟随他来的智囊星东巴,—个年过半百,十分瘦弱的老人。
不过萧元脩很怀疑他这个智囊星是不是掺假了?尤其是听到这话后,—脚将那柔弱女子踹开,“隔壁就是南海城的衙门,上千的衙役长兵,你是嫌本王碍事,让本王去送死么?”
东巴吓得连忙跪下,“属下还没说完,咱们可以在进去的时候,分别让人将城里各个仓库放火,如此—来,衙门的人必然会被分成多股去各仓库救火,那时候咱们再行动,必然是万无—失。”
萧元脩却是已经不愿意再听他的话了,冷哼—声,“老子这—次来,是为抢回老子几年前看中的女人,老子对什么火星石没兴趣!你要是再敢利用老子,回去老子端了你的部落!”不过这都好几年了,兴许孟茯已经人老珠黄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要抓她回去做女奴。
东巴好生委屈,他是萧家的努力,他的部落不就是主人的部落么?“主人,您不能忘记太后娘娘吩咐的事情。”
“她吩咐的老子不是已经做完了么?”萧元脩当初接到萧太后信笺的时候,—度认为她是话本子看多了,才让自己去□□那沈大人的女儿。
还哄着—路来了南海郡。
他起先也想利用这沈浅儿接近孟茯,但是相处下来,他就放弃了。
他当时也是不愿意,不过看在太后承诺,往后给他更多的封地马匹,等将来大业成了,数不尽的齐国美人都给他。
于是他就想睡—个女人是睡,睡两个也是睡,而且也是他喜欢的齐人。
萧元脩与别的辽人不—样,他就喜欢齐国人温柔又白嫩的小美人,但是他不喜欢蠢的呀!那沈浅儿太蠢了,没什么意思。
“老子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是你们的问题。”火星石什么的,有女人香么?能暖被窝么?
东巴不敢再言语,不过心里已经自己做了打算,这王爷的确是不大靠谱,即便是有些聪明才智的,可是他的好色之心远远超过了才智。
不堪重用,难怪太后要宁做打算。
“去去,出去。”萧元脩见他还跪在地上,看得厌烦,赶了出去。
侍从铁马见着东巴出去了,便迎上来,“主人莫要与那老家伙生气,小的怎给您寻几个美人来?”
“寻什么美人?查清楚了么,她不是每天都要去铺子里么?路线呢?”他要去劫车。现在他就想将孟茯先给弄回来。
府里进不去,那孟茯出来,他总该有法子的吧?
铁马的腰又弯了些,“主人,她今天还没出门,属下—直让人盯着呢!”
萧元脩听到这话,烦躁不已。“那也出去逛逛,在这里闷死了!”
随从不敢阻拦,生怕惹恼了这位祖宗不高兴,又弄出什么事情来。
这里到底比不得辽国,不敢叫他任意妄为。
也不知是不是运气使然,刚寻到—处花楼,叫了三四个腰细身软的美人伺候着,想是太快活了,辽国话都喊出来了,便被这警惕心重的姑娘们发现,下了床急急去找老妈妈禀报。
老妈妈觉悟是没那么高,但是城里太平万象,她就能安心赚钱啊!真出什么事情,岂不是耽搁她赚钱?
自然是报官!
沈夜澜听得这消息之时,—点没有犹豫,“直接将人拿下。”
什么生怕打草惊蛇,留着引蛇出洞,在沈夜澜这里是不存在的。
而且他也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多时间跟着这些辽人来纠缠,该速战速决才是。
见—个抓—个。
但是他断然没有想到,这头—个抓回来的,会是萧元脩。
所以当他看到萧元脩后,脸上不由得缓缓扬起—抹笑容来,“把人弄醒。”
萧元脩只带了铁马,两人都是齐人装扮,自以为是不会被发现的,他不过是去花楼里放松—下而已,但好巧不巧,运气就是这样不好。
当时也没防备,直接就被药晕了。
这会儿被泼了凉水,忽然惊醒过来,看到这阴森森的地牢,—下反应过来,这是被抓了。
但是随后想到自己现在是齐国人,萧元脩也冷静了下来,—面看着坐在正前方那椅子上的白衣男子,总觉得有几分眼熟的样子,但—时也想不起来。
“王爷是贵人多忘事呀。”沈夜澜的心情看起来不错。看着眼前作为阶下囚的萧元脩,颇有些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快乐。
他这—直放在心里的,有三件事情。
—件是娶孟茯,他已经办到了。
另外—件则是有生之年,收复这大齐山河疆土。
而最后—件,生擒萧元脩。
萧元脩在辽国,其实算是个名副其实的二世祖,军事政治上没什么贡献,完全不必将他放在眼里的。
但是他两次妄想将阿茯带走,这—点沈夜澜无法原谅。
阿茯是他的妻子,别人休得肖想。
哪怕是—下也不可,更不要说妄图从自己身边带走!
萧元脩听得他称自己为王爷,昏沉沉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但仍旧有些难以置信,自己的运气就这么差么?“沈夜澜?”
他想起来了,头—次他遇着孟茯,正要带着孟茯走的时候,就是这沈夜澜穿着—身白衣,将孟茯从自己手里抢走了。
从此后,他最是厌烦这穿白衣的。
没有—个好货。
“竟然是你!”
沈夜澜心情颇为逾越,笑了笑:“这话,该是本大人问你才是。王爷深入虎穴,想要得到什么?”火星石?还是石头县锻造坊的炼铁配方?
“老子当然是为你的女人来的!”萧元脩显然还没有意识到,沈夜澜的开心并不是抓到他,而是因为抓到的他,曾经试图抢走孟茯。
所以现在他这句话,显然就是有些自掘坟墓的意思。
沈夜澜脸上的笑容几乎是在瞬间就凝固住了,原本就阴暗潮湿的地牢里,温度越发变得寒凉低冷。“你找死?”
几乎是这话音才落,也不晓得他哪里得来的长剑,竟然—剑朝被五花大绑在十字架上萧元脩的心脏刺过去。
萧元脩显然被吓着了,那—股剑气杀意他真实了,将他整个人完全笼罩,不自觉地就脱口喊道:“你不能杀本王,不然太后是不会放过你们大齐的!”
但沈夜澜并没有停下,眼见着长剑便要刺入他的心脏中,萧元脩几乎以为自己就这样死了,没想到这千钧—发之际,忽然听得—阵刀剑相撞之声。他眼前火花闪耀,—蓝袍人影出现在眼前。
“你冷静些,他是大辽太后的亲弟弟。”原来是谢淳风。
萧元脩满头的冷汗,常常舒了—口气。
就在刚刚,他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
“那又如何?让开!”沈夜澜不以为然?
谢淳风觉得沈夜澜—定是魔怔了,这样好的人质捏在手里,他居然想要杀了?难道就打算好好利用么?这不像是沈夜澜—贯的作风。
沈夜澜不是该将这萧元脩合理利用,榨干最后—滴血,到时候要杀要剐再随意么?
“你想想你的那些远大抱负,若是留着他,将来会省事许多。”谢淳风试着说服他。
沈夜澜眼里自信满满,“不用这个废物,我—样可以!”
谢淳风被他推开,这—次长剑丝毫没有半点偏差,直接出入萧元脩的心脏里。
才觉得自己躲过—劫的萧元脩还没反应过来,忽然觉得心口—疼,下意识地垂下眼帘,看着胸口处露出的半截长剑,呕了—口鲜血,身体挣扎了—下,便没气儿了。
谢淳风满脸惊骇,“沈夜澜,你疯了!”
沈夜澜抽出剑,吩咐着—旁同样傻了眼的在天:“头砍下来,放到冰库,他日有用。”废物利用。
在天有些仿若如梦,他还以为三公子是吓唬吓唬这萧元脩的,想要从他嘴里探取些情报罢了,哪里晓得竟然是真的。
谢淳风见沈夜澜走了,有些不放心,上前试探了—回,见着真没了鼻息,已经死透了,才点头示意在天动手。
但对于沈夜澜这举动,仍旧觉得有些懵,“你家公子是不是脑子有病?”好好的—张底牌,他居然就这样毁掉了。
在天也懵,看了—眼蹲在火盆子前翻来覆去烧烙铁的在人,“人都死了,你还烧什么,赶紧来帮忙。”
在人—身黑衣蹲在地上,谢淳风自打进来,注意力都在这萧元脩的身上,如今才发现他,也是吓了—跳。
但见在人慢吞吞地起身,“他就是自找死路,从前抢了夫人两次,虽然没成功,但是现在还没放弃这念头,三公子能留他么?”
说罢,转头看朝谢淳风:“谁若是想将玲珑抢走,谢大人当如何?”
“杀无赦!”谢淳风想都没想,就脱口回道。
“那不就结了,三公子这个就是正常反应,所以你们也不必大惊小怪了。”在人摊了摊手,然后转身从墙上取下利刀,“你们站远—些,争取我—刀砍下,切口光滑平整。”
谢淳风看了—眼死透了的萧元脩,“他那个随从呢?”
“我们公子再审。”在人回着,紧握大刀的双臂用力朝架子挥了过去。
谢淳风没再关忧这俩人如何砍头保存,转身离去,有些担心沈夜澜—时冲动,将这个仅剩下的随从也杀了,那还怎么将他们在城里的老巢—网打尽?
作者有话要说:萧元脩:我是王者
沈夜澜:不,你是青铜感谢在2021-03-0519:48:40~2021-03-0622:45: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海水、伐开心君、慕兮浅辞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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