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彝本就是沉重尖锐之物,倘若此番得手,被砸中的人多半要命丧当场。
情急之下,谢南枝把年迈的老师向旁边一推,抬肘挡下了这一记,卡准了时机将刺客一并带倒。受方彝冲势的作用,两人同时重重摔在长几上,黄梨木桌应声从中折断,轰然一声响。
这一幕发生得突然,四散在外的影卫都没有反应过来,失声喊道:“公子!”
那刺客见一击不中,立时直起上半身,从衣襟中掏出匕首刺来。但在这种危急关头,谢南枝的运气就没那么好,落地时头部正好被那裂成两半的青铜彝撞到,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他狠狠一咬舌尖,凭直觉劈落对方手上的刀,蓦地翻身,掌心使力拧断了刺客的脖子。
“……”
周边有人在这时候赶到,拔剑了结刺客后扔开尸体,迅速跪在地上,把他扶起来。
到底是长久没有亲自动过手,连结果个刺客都要费心思。
谢南枝顶着头脑的强烈晕眩,无奈地想。
刚才那一下大约撞得不轻,他本来想借身边人的力起来,耳旁东宫几个影卫和崔郢焦急的声音却在忽远忽近地回响,嘤嘤嗡嗡让他难以分辨。
眼前天旋地转之前,他看清了扶着他的侍卫的脸——那是一张他从未见过的面孔,不属于东宫的任何人,却长了一双熟悉到让他心惊的眼睛。
对方按着他肩的手掌隐隐有些发抖,似乎在询问他的状况,但是周围太吵了,谢南枝只觉得头晕没有听明白,直到彻底失去意识时,他听见了对方仓促间脱口而出的低呼。
那人在喊他:“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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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行刺的贼人大致分成了两拨,各自目的都十分明确,一拨涌向射台上的皇帝,另一拨则团团围住了太子,前赴后继地扑上前,意图除掉这个大患。
眨眼的工夫,纪廷手上已经收割了几十条性命,然而还有刺客源源不断地涌上,如同扑杀不完的虫蝇,虽然没有太大的威胁,却叫人烦不胜烦。
所有亲卫都与刺客缠斗在一起,厮杀与兵戈相撞声响成一片,场面混乱不堪,刺客的尸体在台下堆叠起来,无人能够上前一步。
梁承骁踢开倒伏在地上的侍卫,大踏步走上台阶。因为刚才的打斗,他的侧脸溅上血迹,让他看上去更加类似不通人性的杀神,叫人不敢轻易靠近。
纪闻紧跟在梁承骁身后,同他汇报道:“早在围猎之前,我们就与世子交代过,想来场面很快能控制下来,为首的贼人也会被擒住。”
梁承骁冷淡应了一声。
纪闻见他眉目冷肃,阴沉得能滴出墨,心里猜到他在担心什么,放低声道:“殿下放心。谢公子身边有薛四他们守着,刺客不是冲他们来的,应该不会有危险。”
“孤知道。”梁承骁说。
这是他没有把谢南枝留下来的理由。
战场上刀剑无眼,如果不是对方执意坚持,他甚至考虑过把人打晕塞进马车里,提前送回上京。
可是谢南枝显然不是愿意受他摆布的人,他强求不了对方。
现下已经过了最初兵荒马乱的阶段,围场内的羽林卫逐渐反应过来,一部分赶去护驾,另一部分则在颜昼的带领下,开始有序清理贼人,保护官员。
孟皇后早被影卫护去了别处安置,观台上的妃嫔和年幼的皇子公主都被刺客吓破了胆子,瑟瑟缩在角落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