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四原本还梗着脖子,破口大骂,紧接着看清了从车上下来的人,剩下半句霎时卡在嗓子里,半天说不出话。
——阔别一个月未见,谢南枝依然同当初在东宫的模样别无二致,只是在几步远的地方看着他的时候,往日温和端方的面庞更多了几分疏远和锋利。
戌部众人都警惕地盯着他,生怕他会做出什么对王爷不利的举动。
薛四愣了好一会儿神,等反应过来之后,堂堂七尺男儿,眼眶居然有点泛红。
“谢公子。”他在地上挣扎跪直了,嗓音嘶哑道,“属下还称你一声谢公子。”
“我们太子爷待你不薄,你为何……为何狠得下心做出这种事。”
“太子殿下此番去南郡平叛,本就是险象环生,他走之前还惦念着你,命暗部送你去雁门避祸。可你这是反手往他身上捅刀啊!”
“……你难道就没有半点顾念旧情吗?”
旷野无风,唯有一地寒凉的月光。
在男人一声高过一声的质问里,萧元景安静了许久。
他毫无辩驳地担下了这些骂名,等薛四一股脑倾泻完了情绪,才攥紧了衣袖中的指节,开口道:“我不杀你,你去向梁承骁复命吧。”
薛四一怔,没想到他会说起这个。
他看见萧元景的眼睛,如月色一般疏冷,平和中带几分悲悯。
“到时候见到他,就替我向他传一句话。”他说,“……往后桥归桥,路归路,不要再相见了。”
—
半个月后,南郡。
太子领兵十万,与叛党兵马相持于潞州。
前线战事吃紧,纪闻匆匆安排好与粮草有关的事项,刚回到营帐中,就见一屋子眼巴巴等着他的参将和亲卫。
纪闻:“……”
一般来说,出现这种场景一定没好事。
根据多年锻炼出来的直觉,纪右卫迅速放下帐幔,转身欲走,里头的李同舟已经眼疾手快,搂着他的肩把人带回来,悲声道:“纪大人,你不能见死不救啊。这么多人都指着你想法子呢!”
“停!”
纪闻转过身,向他伸出三根手指,冷酷无情道:“这已经是本月第三次,你跟我说同样的话了。需要我提醒你,分别都发生了哪些事吗?”
“这……”李同舟的眼神开始左右游移,干笑了两声,“有这么多吗,我都不记得了,哈哈。”
纪闻并不打算给他面子,替他一一罗列道:“第一次是在半个月前。”
“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将领听说我们太子殿下后院跑了个侍妾,导致殿下这段时间都心情不好,于是自作聪明地往殿下营帐里塞了个姑娘。”
“殿下当时就发了脾气。”纪闻面无表情地说,“那姑娘脱得赤条条的就被扔了出来。塞人进来的将领,连带着他手底下的亲兵,全挨了五十军棍,现在还屁股朝天地在庵庐里躺着。”
李同舟:“……”
李同舟看天看地,略带心虚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吧。”
纪闻接着说:“第二次是在几天前。”
“南下追谢——那位的亲卫回来了,人没逮着,给殿下带了句话。具体内容我不想问也不想知道,但是当天晚上,殿下就带暗部的人出营,射下了叛军首领的头,回来挂杆子上吊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