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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茧难缚 叶芫 2463 字 23天前

一个谜语。而谜底,在听筒的另一端。  “怎么不说话?”距离许启君上一次来Z市其实也不算太久,可或许是隔着电话线,总觉得声音有一丝陌生。  “爸。”许晟叫了他一声又很快沉默了,许启君就问,“今天惹事了,外公骂你了?”  他一面同许晟说话,似乎还在看书,有纸张摩擦的细碎声响,还有心思说玩笑话。倒比风暴外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显得自如。  “没有骂我。”  “骂了也是你该。”许启君笑了笑,语气严肃了一点,“说了,不要惹老人担心的……我们已经让他们费了太多神了。”  他用的我们,说完父子两人都沉默了。  许晟觉得闷,推开门走到阳台外,已经是深夜了,或许是星星或许灯光,天幕边却隐约有一抹模糊的红色,叫他想起顾耀面颊上的微微红肿,他垂下眼睛:“……外公说,当父母总是要为孩子操心的,这是人之常情。”  “也对,也不对。只有愿意这么做的人,才会这么说。”许启君无声地笑了。  “任何人都先是他自己,然后才是他的亲缘身份和社会身份。但父母对于孩子的责任的确应当比孩子对父母的更重。就像我和你母亲对你,因为这层关系是我们替你选择的……”  他顿了一顿,接着道:“但是你的外祖父母原本对我是不需要有任何责任的,是因为我运气好得了你母亲的青眼,或许还沾了你的一点光,才让他们不得不为我劳心劳力。但我如果将这些视为理所应当,就是我的不该了。”  许晟沉默片刻:“妈妈还好吗?”  “都好。”许启君轻声问他,“你有好一些吗?”  许晟点头又摇头,想起许启君那头看不到,顿了片刻,老老实实地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也没有关系,世界上很多事情,本来就不是那么清楚的。”  “那应该怎么办?”  “遵循本心。”  “错了呢?”  “接受结果,承担后果。”许启君的答案只有简简单单的八个字。  许晟又看了一眼天边的红云,他发现此刻自己无法说出任何话来。  幸好许启君也并不需要他的任何回答,片刻后他对许晟道:“早些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上课吗?”  许晟低低嗯了一声,又叫住了他:“爸爸。”  “什么?”  “……桑叔叔说,会安排人跟着我,外公也同意。”  “不高兴了?”  “不是。”许晟轻轻呼了口气,“我只是在想……你们同意我来Z市,和现在安排人跟着我,其实,都是因为同一个原因对不对?”  “什么原因?”许启君反问。  许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默了片刻:“你和妈妈现在安全吗?”  “没有那么严重,不是和你说了吗,都好。”许启君的声音平和而笃定,“我不清楚你有哪些什么烦心事,没有人可以事事如意,这都才是常态。但不必为我和你母亲忧虑,放心,很快就会见分晓了。”第43章 顺水推舟  尘埃落定比预想的来得更快。  半年议会结束的当天,闭幕式上,议长再度缺席。  这样讲或者也不够准确,在宣读各项工作报告之后,市议会议政厅发布了官方公告,许启君被任命为了新一任的N市议长。  这并不是正常的换届时间,公告中对于上任议长用的依然是那个官方无比的理由,病退,尽管在之前他寥寥的几次现身中,看起来并无大恙。虽然面色的确算不上太好,可就目前的结果来看,应当也并不是因为身体的原因。  而在N市议政的官网上,与之相关的新闻报道甚至图片,却在一夕之间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许启君推行的一系列新政宣传。但对比起他在政策端大刀阔斧的改革,整个议会班子,倒基本是沿用旧人。  “我听说郑斯顺已经多次请辞了。”  在半年度议会落幕后的第二周,许启君和舒琴到了Z市,和春节的时候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照旧是许启君陪着外公在书房下棋,母亲同外婆坐在花园里闲话。  但也完全不同了,许晟有些出神地看着黑白分明的棋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其实当时家里的氛围是很紧绷的,只是林逸的死,还有那个被他勘破的秘密,让他把这些都忽视了。  许启君比上次来时清减了些,听到岳丈问话,落下一颗棋才说:“是有这么回事。”  “你怎么想?”  “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他不必走得这样急。”  外公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没说话,悠悠又落下了一枚子。许晟站起身来:“外公,茶喝完了,我去给你们重新沏一壶。”  “不要铁观音了,换银钩。寺里师傅送的明前茶,我记得还剩一点,拿来给你爸试试。”  许晟应了一声,捧了茶壶出去了。  过了屏风,拉开门,想一想,他慢慢又顿住了脚,过了大概半分钟,交谈声再次响了起来。  “他不必走得这样急,还是你要留着他秋后算账?挪扶贫款的事情,他也有份?”外公的声音低了几分。  闻言许晟眉心不由得一皱,许启君顿了一会儿才说:“那位把票子看得比眼珠子还紧,底下等着活命的钱他都要动,郑斯顺哪里分得到。账是要算的,不是这些事情,爸,我有数的。”  “我原本想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如今你占了风头,总也是要给别人留活路的,穷寇莫追。”外公越说声音越轻,“俗话说得好,不痴不聋,不做阿家翁。你的公事,我不该多言语,可是,我只有舒琴一个女儿,她虽然是心甘情愿跟着你提心吊胆,我作为父亲,是不忍心的。”  “爸。”许启君沉默两秒,“正因为我也是个父亲。”  外公不说话了。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自书房外传来,许晟拉开门迎出去,刚巧撞上阿姨过来。  “我正说茶该喝完了,我来添一点。”阿姨看见他手里的茶壶笑道。  “外公说要换寺里送的明前茶。我不知道放在哪里。”  “在储物室,我去泡。”阿姨接过茶壶,“水果我切好了,厨房里,还有你外婆上午做的点心,烤好了。我看你午饭没吃多少,去吃点吧,再给舒老师她们拿些去。”  花园里是和书房完全不同的氛围,今天日头好,外婆靠在摇椅上,慢慢绣着她的那副菩萨像。见母亲点心吃得香,就道:“再给你做些带回去吧?”  “不用了妈,太麻烦,又不好放。”舒琴摇摇头,“您不是食谱都给我了,我让家里阿姨做就是了。”  “和我做的一样啊?”  “那当然不一样了。”舒琴笑着往外婆旁边靠了靠。  “就会哄我,当心针扎着你。”外婆摇摇头,“明天下午的飞机?”  舒琴拿了一缕银线劈开,丝线在阳光下犹如一串晶莹细密的雨:“上午,吃了早饭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