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头,顾择龄听闻此言,木着脸将手中的卷宗收好,妥善摆放。
方柳随口赞了句:“做的不错,不愧是心思细致的顾解元。”
顾择龄淡淡应了一声:“嗯。”
他如此言语不是因为冷淡,而是一行人马还未至鲁阳县,他便已然醉了。
犹记得路上,顾择龄心中计算着时刻,帮方柳翻了一会儿卷宗之后,即使他不说,也能掐准时间翻页。在醉态之下,他扔恪守自己翻书的职责,且还保持君子的端正,现在更是下意识整理好了卷宗,整齐放在一旁。
他这番举动,倒是令方柳兴味十足。
方柳道:“顾解元,我们该下马车了。”
顾择龄再度应了一声:“嗯。”
便要抬脚下马车。
仔细观察,便能看出顾择龄目光略有些涣散,双眼注视着马车窗边的雕刻纹路。他下马车的步伐虚浮,不甚稳健,幸好最后还算平稳地落脚了。
站稳后,顾择龄抬头,朝马车上的方柳伸出手,意欲扶他下马。
这时,别逢青却翻身下马,走到了马车前,似笑非笑道:“顾解元是么?这里就不麻烦你了,还请与你的同窗一起在旁边等候。”
顾择龄却像未听懂他话中深意一般,摇了摇头。他手未收回,仍是目光清正地看着方柳。
别逢青看似温和的眼底闪过一丝阴寒。
“怎么?”方柳站在马车前端,瞧了他们二人一眼,“当我双腿不能用不成?”
这回,醉了的顾择龄终是听懂了。
他颇有些赧然地收回手,往后退开一步,为方柳空出落脚的地方。
方柳轻巧落地,看向别逢青。
别逢青立时收起了眼底的情绪,扬起轻缓的笑。
这时,捕头领着县令和师爷走了出来。
县令见到方柳,先是愣了一下,这才在师爷的提醒下,看向顾择龄、陆超和张园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三位举子安全归来就好。”
若是在他管辖的地方,死了三名上京赴考的举人,来年的述职报告与功绩评定,还不知要如何是好。
思及此处,县令又看向方柳,道:“想必便是这位大侠出手相救了?”
举人功名加身,有见官不跪的权利,方柳却也未曾行礼。但县令猜到了他身份,不敢质疑。
鲁阳县没有能力剿匪,上级官员又不拨人来帮扶,他对那山贼也是一筹莫展。此人姿容气度出色,仅凭几名手下便捉了数十名贼人,出身定然不凡。
如今游侠当道,对待江湖中人须得谨慎才是,免得结了仇,惹来祸端。
方柳颔首,只说:“山贼头领已死,这些人便交给您处置了。”
“这……”县令迟疑,“这群匪徒人多势众,且都是亡命之徒,县衙的牢房恐怕住不下。”
方柳淡声问:“鲁阳县不缺人?”
县令闻言思考片刻,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一旁的师爷凑过来,低声提醒道:“太爷,运河的事……”
“啊,对!”县令醍醐灌顶,说道,“上头下令挖运河,正缺人,正缺人。”
说到这里,他立刻吩咐捕快将匪徒几人一间先关押起来,稍后再分别送到运河各处去做工。
县令安排好那一众山贼之后,方柳一行人便离开了县衙。
顾择龄他们三位举人则被挽留下来。
他们三人此去赴考若是取中,日后还不知是什么光景。对于被山贼劫掠一事,县令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