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唤回了燕折风的神思。
随后,郭山又跟方柳说:“方庄主,我在雁山镇城门外接到了燕少主。现下,燕家商队已然入城了,我本欲邀燕少主先去武林盟歇歇脚,可燕少主与方庄主有旧,一定要先来府上拜访。”
方柳拿起一盏新酒,避开闻行道,将那杯酒递到了燕折风面前。
燕折风惊喜且慌乱地接过。
“许久不见。”方柳饮下杯中之酒,道,“敬燕少主。”
见状,燕折风忙将酒仰头灌了下去。
冬日当饮烈酒。
江湖儿女更是如此。
若不是先前多年“眠花宿柳”,尝过千百种酒,燕折风怕是会被这莽撞灌酒的行为,弄得咳嗽不已,失了体面。但此刻也不好受,寒冬腊月里,风雪随酒灌进喉咙,他险些呛出泪来。
“咳……”燕折风清了清喉咙,眼中闪烁欣喜的微光,“阿柳……方庄主,听郭少侠说,你前几日着人寻我?”
来时路上,郭山便与他讲了自己在城门口等人的缘由。但并未说朝廷的事,只说他爹早就想亲自谢过燕家,恰逢方柳与燕少主是旧相识,也想与他叙叙旧。
旁的不提,唯独“方柳想与自己叙旧”这点,令燕折风来时一路上都止不住心间滚烫。此时,喝下方柳递过来的烈酒,再望进那双许久未见的眸子,只觉头热脑也胀,似是连指尖都微微酥麻。
方柳只道:“先落座。”
“是、是,是该先落座。”燕折风笑得比郭山更显憨然,“你可觉得冷?我带了红狐狸毛的大氅,虎皮的毯子,燕家独制的银丝炭……”
他一边坐到紧挨方柳的石凳上,一边如数家珍地说起自己带来的物件。
那名撑伞的小厮很有眼色,在燕折风提起红狐狸毛的时候,便转身朝院外跑去。不多时,便有护卫抬着三抬红木箱子,放在亭中未曾积雪的地方。
燕折风朝那小厮招招手,对方行事机灵,逐一打开三抬精致的红木箱子,得意向亭中几人展示。除了干净崭新的狐毛大氅、虎皮毯子,装进镂空雕花铜炉中的银丝炭,还有无数金银玉石堆积在木箱各处。
便是风雪天的天色,亦能瞧见其间珍宝闪烁着璀璨流光。
朝暮城燕家之富庶,可见一斑。
郭山忍不住赞叹一声。
偏方柳笑却未出声,眼中也未见热切,仿佛红木箱子里装着的并非稀世珍宝。他抬眸瞧向燕折风,询问:“燕家朝贡给皇家的珍宝?”
“并非。”燕折风摇首,凝视方柳殷切道,“皆是我多年收藏,你若喜欢只管拿去,只会比皇家宝库中的更精美。”
这番自信之言,也只有富可敌国的燕家主家人敢说了。
察觉燕折风刻意的讨好,闻行道眼中戒备更深。尽管先前朝暮城初见,一窥便知此人心思不纯,可那时他还知晓稍作掩饰,作出一副风流不拘的模样。
如今对方仿佛消了什么心结,竟全然不打算再遮掩。
眼见两人四目相视,闻行道忽然开口:“寒冬腊月,燕少主还手拿一把折扇,实在是好雅兴。”
方柳的眼神果然落在燕折风手中的折扇上。
燕折风冷哼一声:“过奖过奖,不比闻大侠。”
闻行道:“注意身体。”
燕折风:“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