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岩愣怔了良久才回过神来,听着老夫人刘氏的教诲点头:“母亲说的是,儿子近日是有些放浪了。”
“绣琦阁的就暂时先放一放吧,最近已经有些风言风语传出去了,很是不利侯府的声名;这都是其次的,最要紧的是阿玉,他一直是苏氏带大的母子感情深厚,苏氏死了,阿玉必然受到影响;他还那么小,得想个法子让他忘掉苏氏,就将阿玉与苏氏分开,把阿玉带到集福堂来,我带;还有做好苏氏死后的准备,苏家那边以及外边儿的传言等等。”
老夫人刘氏一条一条的嘱咐着穆岩,眼中却是没有半点对苏簟秋即将死去的半点悲伤,只有在谈及穆苏即将丧母或许会伤心时眼中满含忧心。
穆岩脑袋浑浑噩噩的,老夫人刘氏说什么他只管点头答应;许久,待老夫人刘氏将一切事物安排妥当穆岩才从集福堂出来,穆岩看着正院儿的方向,抬脚向前走去;很快便到了正院儿,院中的下人看到穆岩出现在正院时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半年不曾踏足正院儿的侯爷来了,连忙去屋内通报,却被穆岩制止了。
穆岩缓缓走进正屋,一推开房门便是浓浓的中药味,苦涩极了。
屋内一片静谧,空无一人,一步一步走进内室,终于在床榻上看见了想要看见的女人;床榻上的女人倚靠在软枕上,双眼紧紧闭上,面容苍白之极,发丝散落,病痛的折磨已经让这个柔弱的女人形容枯槁;床边的脚踏上小小的男童坐在脚踏上拿着一本书看着,静静的守着床上昏睡的母亲。
眼前的这一幕让穆岩多年不曾有过的愧疚之心浮上心头,还未走近床边穆苏发现了这一世他的父亲,抬眼静静的看着这个男人,眼中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平淡异常。
“阿玉,父亲来了。”穆岩开口唤着他的儿子,伸出手想要抱穆苏,他想他的儿子此刻应该非常的脆弱,需要他这个父亲的肩膀。
可坐在脚踏上的穆苏没有任何的反应,淡淡道:“娘亲在睡觉,你不要吵醒她。”眼中未有一丝情感,仿佛面前这个男人只是一个陌生人。
穆苏颇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他想穆苏只是太久没见到他这个父亲了,所以陌生,日后多带一带他便好了。
可穆岩不知道这幅孩童的躯壳里可不是单纯的六岁稚童,而是一个二十多岁现代成年人的思想;穆苏从未把眼前这个男人认为是自己的父亲,毕竟他已经身为一个孤儿活了一世,对父母这个意识本就淡薄的很,能将苏簟秋当作自己的母亲也离不开苏簟秋日日夜夜的照顾以及满腔的母爱。
因而,穆苏对面前的穆岩是没有丝毫感觉的。
穆岩见穆苏如此护着苏簟秋,甚至时时刻刻地守在苏簟秋的身边顿觉老夫人刘氏说的没错,穆苏是苏簟秋一手带大的感情实在是深厚,既然苏簟秋即将不久人世那么必须尽快让穆苏离开苏簟秋身边。
未进正院儿时穆岩对苏簟秋的内疚以及回忆荡然无存,皆因穆岩满怀曾经对苏簟秋的绝色容貌而来,虽然这些年他不喜苏簟秋,但不可否认苏簟秋的容貌至今为止还是穆岩见到过的所有女人当中容貌最美的,可方才一瞥那个形容枯槁的丑女人哪里还有曾经的半分美貌,穆岩的内疚也就少了大半。
尽管穆岩并没有说什么话,苏簟秋也慢悠悠的醒了过来,先摸了摸身旁穆苏的头,看见了屋内的穆岩,轻轻扫过一眼并未停留,咳嗽了两声道:“妾身身子不便无法起身与侯爷行礼,还望侯爷见谅;不知侯爷来妾身这里是有何要事?”
听闻苏簟秋的话,穆岩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这整个侯府都是他的,而苏簟秋是他的发妻,他来这里竟然还被问有何事,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但顾及苏簟秋命不久矣,便没有说什么。
“先让下人将阿玉带出去吧,我有些话要与你说。”穆岩走到榻前坐下,很快微棠进来将穆苏带了出去,穆苏并不情愿出去奈何这不是他能做主的事情。
“侯爷是想说妾身已经命不久矣的事情吗?”穆苏出去之后,未等穆岩开口苏簟秋便开门见山的说了出来,毫不介意自己快要死了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张大夫说未曾告知过你。”
“妾身自己的身子妾身心里明镜似的,大限应该就是这几日了,是吗?侯爷。”
“是。”穆岩看着一脸坦然,丝毫没有面对即将死亡的恐惧的苏簟秋,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