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
我接了一秒,又给递了回去,我说:“你喝吧,我要走了。”
他莫名其妙:“你不留下吃个晚饭吗?”
我回:“跟你哥吃吧,我妈等着急了。”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有醋味的。但从句式和句意上来说,这就是一句普通的回绝,所以柳江只是“哦”了一声,单手拎着奶茶目送我远去了。
我没回头,我猜他是目送我我远去的,我不敢回头确认,要是他没有会显得我很狼狈。
无人的城轨车厢里,沉思之后的我决定选择场外帮助,我抬头叫系统:“你在听吗?”
系统很快回我了:“测试者您好,我在听。”
我问:“你们这个世界里的东西都是按照我记忆里来的吗——没什么原创内容?”
比如虚构出一个“哥”来增加我的通关难度,降低我的通关体验。
系统回复:“模拟全部是基于您的真实记忆展开的,如果您没有印象,只能说明您没有印象。”
我抬起眉毛深吸气,没跟它计较,主要原因不是我大度,而是因为城轨到站了,车厢里多了几个乘客,我可没法在有人的车厢里继续和天空对话。
城轨重新开动起来,我坐在最边缘的位置上,斜靠着旁边的扶手,脑袋里回荡着系统所说的话——只是因为我没有印象。
我记忆力有那么差吗?
时隔多年重新回到高中课堂,虽然当年的知识还给老师了一大半,但是现在跟起来也不算吃力,我还记得我的鼎盛时期,也就是临近高考那段时间,谁跟我说个定理,我能把教材页数报得大差不差。
那时候班主任对我的评价就是:“只要是杨平生想记住的东西,就没什么记不住的。”
可能因为回归了高中生的身份,我可以轻易为一些成年后听过无数次的赞扬而快乐,回想着当时的盛赞,我抬手抹了抹鼻尖。
但很快笑容定住了,我在脑子里重复一遍班主任的话。
想记住的,没什么记不住。
说明我之前压根就没想记住柳江身边有谁。
也难怪,怪不得我要用胖子瘦子或耗子去替代我在学校里见到的所有人,因为我从来就没记住过他们。
刚刚停靠的车站是连城海洋大学,上来了一对大学生情侣,他们坐我对面,两人虽然一左一右戴了同一副耳机,但距离微妙的有点远,要么就是刚在一起,要么就是还在暧昧后期。
男孩摘了耳机,凑近说了句什么,女孩压低嗓音,闹着嗔怪:“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偏头看向城轨行驶的方向,刚刚胳膊上那仿佛被人抓了一把的麻木感又来了。
到达小区的时候是晚上六点半,天边刚开始泛起晚霞的红意,我照例刷卡进门,等电梯。不过就在电梯楼层一点点靠近时,我忽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接着探头看向大厅外,门外停了辆很眼熟的车——我妈开的奥迪A6L。
而我身上正穿着柳江借我的短袖,一看就不正经的短袖。
我当场把手里抓着的校服外套抖开又套上,拉链从底下拉到顶。
如果是我爸还好说,但我妈那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出来哪件不是我的衣服,孩子为什么上着学忽然换了件衣服?多半是有事,为了这不确定的“有事”,她绝对会刨根问底到谜底真相大白。
我把刚被缝好的短袖藏进书包里,把下巴缩进领子,盘算着一进门就进卫生间假装要洗澡。
密码锁打开,我若无其事地进门,没想到我妈就在卫生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