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还像之前一样吃什么都香,瘦了之后的他已经没有让人看着就想笑的能力了,却还算是眉目和善。
“后来他一直没来拿,我也联系不上他,然后……就现在了嘛。”
我们对望一眼,都尴尬地笑笑,彼此吃着饭,谁都没先去说“末日”这两个字。
后来还是耗子先说了话,他说:“其实我以为你早就把我忘了呢,以你那个性格,从来不记着人脸和人名,除了那一个人的。”
那就是柳江。
耗子说得对,我一开始真差点把他忘了,要不是在模拟世界里复习了一遍,我不会这么快把他认出来。
耗子是和柳江走得最近的乐队成员,一直跟他到大学毕业,后来柳江的乐队里来了新主唱,他退居到二线专心陪老婆——他老婆就是当年和他颇有故事的班花,叫彭小夏。
任何一对拉扯过的情侣身边总有个好话赖话都说尽,同时又不敢确定两人时实关系的友人,我说的这个情侣不是耗子和他老婆,而是我和柳江。耗子和彭小夏的爱情之路一帆风顺,堪称佳话,而我和柳江就是那种永远都让耗子摸不清关系的混蛋玩意。
“但我觉得要是你都不知道他去哪了,应该也不会有别人知道了。”耗子捧着碗碟,再次陷入了沉默。
耗子和我的情况一样,他和老婆的三口之家抽到了两个名额,他把名额让给了老婆和他年幼的女儿,自己在外谋生,他家里人在的避难所没那么远,甚至每个月都可以申请见面。
他今天找到我也是因为他的谋生手段有了变动——他加入了这附近的救济品发放协会,在住协会提供的简易板房。
他试探着问我:“你俩当时没再联系是因为什么?”
我摇摇头:“我们吵架了。”
他又问:“之后你就在这里了吗?”
我沉默片刻,回答他:“我们有一年没联系,之后才是现在。”
他的“这里”和我的“现在”一样,都在代指末日。
为了打破沉闷,我把话题转向纸箱:“我能看看里面有什么吗?”
耗子点点头,把纸箱推向我。
纸箱不大,就是公司档案室常用的牛皮纸箱,左右都有提手的那种。我掂量一下,并不重,里面照片的数量应该不是很多。
我推开盖子,第一眼先看到了最上面一个黑白相间的东西,我把它往外拽,稍微展开一点。
是校服。
校服叠得整齐,拉链拉到最上面,空白处大大小小签着学生的名字,其中几个有些眼熟,其他毫无印象。我把校服翻转到正面,左胸口有一处名字格外大,还与周围的名字都隔开了距离。
耗子坐在我对面,隔着校服对我说:“左胸口那里柳江不让我们签,一路都躲着人,跟我们半开玩笑说要留给一个专门的人签。”
那个专门的人是谁呢?
是我。
柳江是在教室里找到我的,他一只手从兜里掏出只马克笔给我,然后点点自己左胸口的位置。
我俩的身高差大概五六厘米,他为了方便我签,坐在了第一排的课桌上。我咬开笔盖,抻平他左胸前的校服,恃宠而骄地把笔划放到最大,十分狂放。
他说有点痒,还在笑,鼻息喷在我手上,我也开始痒了,让他别笑,他就真的没再笑。他抿着嘴看我签完,把笔拿走时,他的食指在我掌心划过去。
其实我签的并不完美,小拇指蹭到了自己的名字,导致“生”字下半部分是花的,那抹晕染开的墨迹还留在校服上,看起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