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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了数个日夜,后排的一名禁军将士松了松僵直的腿脚,忍不住用唇语,偷偷问身边的中郎将道:

“你说,何时山崩?会立哪位皇子为新帝?”

他话音未落,却见那名中郎今日的神色格外凝重。黑沉沉的眸光压着夜色,犹为犀利而凛冽,即便在昏黄的宫灯下,亦如利刃划过他的脖颈一般。

好似在等待着什么大事发生。

他手中的兵戟一颤,只当自己在长官面前失言。陛下御驾尚在,如何妄议新帝之事?

说来,眼前这位中郎将也是少年英才,才刚过弱冠之年,区区三年,便已从禁军步兵升至校尉,最后成为中郎将。

洛襄身着禁军铠甲,远望熟悉的千里宫墙,百重宫阙,箭袖一寸寸握紧。

三年前,他睁开眼的时候,发现他只身回到了元景三十年,腾空以少年之身,流落在长安街头。

当时先帝在位,他的生父还是八皇子李晟,新婚燕尔,他也还未出生。

而他知晓,三年后的今日,开国皇帝驾崩,此后李晟暗谋帝位,诬陷吴王谋逆,搅动时局,皇城自此天翻地覆。

若非吴王案,她不会痛失双亲,流落西域。

若非吴王案,李晟不会借外戚之力,登基称帝后,又要拔出外戚羽翼。最后,使得他的生母在冷宫产下双子,被迫送走其中之一的他,后来在冷宫自缢而亡。

所有人命运的转折点,就在这一年。

于是,他知晓未来之事,借助先机,步步为营,三年来,履立功勋,从禁军底层一步步升至中郎将,如此生死攸关之时,有资格统领禁军,护卫皇帝寝宫。

那么,他便有机会扭转乾坤,挽救所有人的命运。

夜幕深不见底,禁中一片沉寂,宫中的更漏声滴滴答答,是唯一的声响。

正在此时,寝殿的门嘎吱一声开了,从中走出一名形色匆匆的内侍,低垂着头,迅速朝外小步离去。

洛襄眼见,那内侍黑绸的袍袖之上,手捧着的黄绢。那卷绢帛的质地形状,他再熟悉不过了。

是皇帝的密诏。

当年先帝病逝,未曾立下太子,而是流传出一封秘密的遗诏,说是要传位于吴王,令其赴京继皇帝位。

此密诏的风声一经传出,引得本是嫡长的大皇子坐不住,连夜挑兵与吴王争斗,最后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

这一出戏,是尚是皇子的李晟,意欲祸水东引,坐山观虎斗。最后他稳在长安,借吴王谋反案清算了一大批皇子,最后御极称帝。

此时那怀揣密诏的内侍,是御前之人,定也是李晟之人。

众目睽睽之下,垂危之际的皇帝,手下的亲侍从他寝殿流露出来的圣旨,很难不让人心思浮动,联想到那是一封临终立储的遗诏。

待有心之人一挑拨,让诸皇子笃信,那是一封立下吴王为帝的诏书。

由这封密诏展开的诸王夺位,即将开场。

洛襄思量已定,领着一群禁军精锐,跟上了那名内侍。

果真,那名内侍在宫中有另一支禁军接应,护送他出城,方向正是吴地。

洛襄毫不犹豫,手下之人将那队禁军诛杀殆尽,最后只剩下那名内侍

无人的宫墙之下,鲜血溅了内侍一身绫袍,他是宫里的老人,惯于见风使舵,跪地求饶:

“不要杀我……”

洛襄面无表情,摊开那封密诏一看。

果真如此。他的唇角勾起一丝冷笑。与他先前预料的分毫不差。

洛襄挟持了宣旨的内侍,率领精锐,连夜出城,手握密诏,日夜兼程,快马加鞭,朝吴地而去。

因果轮回。由这封密诏开局的阴谋,也该由这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