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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若是将养人的功夫放在净皮上,就不会拿这些东西来敷衍我们玄坊了。”

第90章 打狗

玄坊的人扭着腰走了, 她腰间系着黑色的腰牌,随着她的动作一晃而逝。

被人架起来的闻癸脸上挨了两巴掌。

管事啐道:“玄坊不收这批料子,好吃懒做的东西, 我养着你们有什么用!”

当日黄坊的人被管事停了吃食, 上工回来的人听到原因后都愤怒不已。

他们当然不敢反驳玄坊的人, 只把怒气撒在了刚进来的闻癸身上。他们悄悄往他的外衣上淋热水,冬日穿得厚,等闻癸发现时,他唯一一套冬衣已经湿透了。

他就这样害了风寒,不出意外的话,几日后就会因为伤寒死去。

闻癸回忆起了前因后果,他的额头滚烫, 浑身骨头咯吱作响, 冰凉的空气呼到肺部, 吐出喉咙时却好似着火一般灼热。

意识和身体似乎是分离的, 他的身体这样痛苦, 意识却越来越清晰,那腰牌上模糊的字迹仿若重影聚焦,是一个嫦字。

女人的脸他也回忆了起来。

鹅蛋脸狐狸眼有几分俊俏。

他是为何惹了她生气?现在回想起来, 闻癸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那女人只定睛看了他一眼,便突然柳眉横竖。

不分青红皂白的管事, 还有那些落井下石之人。

若是他不死——

这些人一个也别想活。

闻癸紧紧抓住藏蓝色的棉被,已经没有多少棉絮的被子被细瘦的指尖几乎戳破。

“把药喝了。”

一道声音如同晨钟暮鼓, 闻癸呈现绿幕的眼前终于映入了别的颜色。

那是一个高大的男人。

和这里所有蜡黄而消瘦的人不一样, 他有着小麦色的皮肤和一双极为幽深的眼睛。

男人皱着眉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他显然不愿意重蹈昨夜的覆辙, 直接上手捏住了闻癸的下颚,大拇指和食指用力撬开了他的牙齿,将药灌了进去。

“闻庚,你咋还成赤脚大夫了哈哈?”

“伤寒可是会传染人的,他病的这么厉害,不如搬到后面去。”

“就是,大家还要上工,传染了怎么办,闻庚,你也离他远点吧,每年都有熬不过去的……”

众人嘈杂的声音传入闻癸的耳朵,像是在他的耳道中打架似的,让他整个脑袋嗡嗡作响。

“不……”他用尽力气嘶吼道,但是说出来的却是干哑的气声。

后院的柴房年久失修,连个门都没有,若是去了他只有死路一条。

闻癸艰难地撑起眼皮,竭力寻找最后的一线生机。

他想活着,他要活着。

就算是像狗一样地祈求他人,他也想活着。

他的眼睛对上了男人的眼睛。

男人没有理会那些嘈杂的声音,也没在意他微弱的恳求,他只是皱着眉毛把整碗药灌进了闻癸的嘴里。

酸苦的汤药让闻癸反射性地想吐,酸水已经逆着食道返了上来,男人见他这模样,伸手紧紧捂住了他的嘴。

“吞进去。”这服药二十文钱。

是昨晚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