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出自己过于小题大做的动作,崔元不由心中反思,自己莫不是以为他乃韩国贵室,便自动将其化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行列了吧?也难怪韩非会忍俊不禁,笑声提醒。
崔元坐回韩非身侧,正要收起倚放在榻上的酒囊,谁知韩非却按住他的手势,好奇询问道:“不知阿元……手中之物为何?”
闻之如酒,可倾倒而出的醇液却比市面上的浊酒佳酿要干净百倍。
崔元本想解释此为白酒,是自己嫌弃秦时酒液太过寡淡,甚至还有几分涩然,所以才制作了简易的蒸馏装置,想着将浊酒提纯成浓度稍高的白酒。他所蒸馏出的白酒,虽比不得现代白酒浓烈,但在两千多年前的世界,以其聊作慰藉,总是够的。
可转念一想,又觉韩非难以理解,只得合理弱化道:“此酒乃崔某亲手所酿,韩兄可要尝尝?”
韩非并未多想,“非有四戒,不饮酒……便是其中之一。”
崔元忽然感受到来自大佬的境界碾压,因而玩笑道:“是崔某耽于酒肉声色了。”
本是随口一言,谁知韩非闻声,竟当即夺过他手中酒囊,并在崔元的震惊注视中,直接仰脖灌下数口。生怕韩非初次饮酒过度,崔元忙将酒囊取回,韩非却揩去唇角残液,顺势握住他伸出的双手,诚挚道:“阿元绝非耽于酒肉声色之徒。”
见他如此在乎旁人感受,崔元有些哭笑不得:“今夜饮入此酒,那韩兄之四戒又当如何?”
韩非却摇摇头,睫毛忽闪而过,眸中已然泛出几许醉色:“是非思绪混乱,将其误言为四戒,实则仅有不食肉、不笙歌、不娶妻三戒。”
感受到更为强烈的跨维度碾压,崔元震惊之色更浓,不食肉,不笙歌也便算了,不娶妻?韩非莫不是为挽救故国于将颓,所以无暇顾及个人情感,想着在韩国彻底富强之前,一切外在享乐都不在自己的考量之中?这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脑中忽而想起阿芜,崔元自认从不是个心思粗放之人,阿芜的细腻与关怀,自己又怎会不懂?可他终究不属于这个世界,他不知何时便会离开荆轲的身体,不知何时醒来,便会发现此间种种不过只是南柯一梦。他不愿耽误旁人的情感,所以只能自作糊涂。
也许从源头来看,他和韩非的“不娶妻”,某种程度上是不谋而合的。
> 崔元沉思间,韩非却已酒劲上头,直接掰着崔元的手指同他嘟囔计较道:“嗯,三戒对应三欲,非从未提及不堪饮酒之说……”
就算是醉倒了,还在试图为他挽回颜面吗?
崔元不由笑得温和,韩非一看便是不会饮酒之人,今日甘愿破戒,为自己圆场的同时,怕也是苦于口吃之事已久,这才借机一醉解千愁吧?想到口吃,崔元后知后觉地发现,饮酒后的韩非貌似不怎么结巴了?甚至还多了几分话唠的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