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到二楼,江绪没跟叶昔言一块儿回房间,去了贺姐那里,不知要做些什么。
江绪说:“还有些事,晚点回。”
叶昔言想过去看看,可犹豫半晌还是作罢,面若无事地点点头,“你们忙。”
江绪转身进了对面。
罗如琦回头说:“昔言你今天又开车又干别的,早点睡。”
贺姐也说:“好好休息,晚安。”
叶昔言杵在门口,嘴皮子翕动,莫名就难言,须臾,回道:“你们也是,晚安。”
罗如琦摆摆手,随在江绪后头。
原定的行程被耽搁了,近两天内得补回来,必须加班加点干活,今晚队里一大半的队友都要熬夜,不止江绪一个。
等到她们都进去了,叶昔言才回屋,反手就关上门。
少了一个人,宽敞的房间内显得格外清净,连灯光都暗淡了几分,不如先前明亮。叶昔言边护肤边翻看手机,动作慢得不行,收拾完已经十一点了。
她打开窗户透气,换个地儿玩游戏。
客栈周围的夜景远比白天要好看,后花园的篱笆围栏上稀散挂有小灯,用以照明,往外是一条弯曲的不规则鹅卵石小路,小路的那边是一条冷清的新街,这时候都歇市了,连人影都瞧不见几个。
偶尔有游客从远处走近,基本是结伴而行,出来幽会的年轻男女居多。
十一点半,叶昔言将灯关了,退出游戏,百无聊赖地望向河对岸。
河那边的夜晚沉寂,高低错落的房子全都隐进了黑色当中,与后面的山融为了一体,分不出彼此,只有岸口的灯还微弱亮着,照出简陋渡口的一处角落。孤零零的一艘老旧的乌篷船泊在那里,被粗粗的绳子牵引住,有时会随波轻摇晃荡。
叶昔言怔了神,直至鹅卵石小路的那头传来低低的声响。她听力敏锐,一下子就听到了,便顺着看了下。
不远处,大概不到十米远的一棵枝叶繁茂的树下,两个人在那儿,相互搂抱着,举止很是亲昵。
对着光的那位有些面熟,乍一看在哪里见过。
叶昔言收起烦乱的思绪,想了想,蓦地记起这似乎是苏白车队的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哦,刘思敏。
上回在安平县外遇到的也是这位,只是那时亲密的对象不同,是另一个女孩子。
叶昔言愣了一下,忽然迟缓地搞明白了一桩事。
之前苏白车队有八个人,四男四女,中途走了一个男生,到苗寨时就变成了四男三女,合着是还换了一个人的?早先和刘思敏一起的女生其实也离开了,临时加了个男人。
苏白没提过这茬,叶昔言对那个车队不上心,到现在才发现。她还以为刘思敏和女孩子是情侣,不然哪会偷摸去车外接吻,而且刘思敏还护着女孩子来着,孰知不是。
夜色深,隔着一段距离看不清另一位的脸,但仔细一瞧还是能辨认出那是施柔。
叶昔言略微疑惑,觉得这段关系是不是太复杂了点,她记得施柔不是跟队里一男的很要好,看着就暧昧,挺像是要朝男女朋友发展的那种,怎么又同刘思敏搅和上了?
刘思敏更高,她扣紧了施柔的腰,另一只手钳在施柔下巴上,慢慢转至脖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施柔承受着这个偏强势的吻,还伸手攀上了面前的女人的肩膀,似是沉溺进去了,沦陷在其中。
双方难以分开,愈发缠绵。
刘思敏摸到了施柔的腰,手从衣角伸进去……
随后,施柔给了她一巴掌,果断,干脆,未有一分一秒的不舍。
叶昔言无心窥视别人的隐私,亦不打扰人家解决矛盾,她退到了窗台后,借由墙壁遮住自己,不看,也一点不好奇。
外面的两人起了争执,但没闹大,连吵架都压着声音,克制得很。
一会儿,施柔先行离开,不顾刘思敏的挽留就走了。刘思敏很快跟上去,急切地悄声说着什么。
叶昔言没能瞧见这些,她侧身瞅向门口,看向门缝底下的白光。
再过不久就凌晨了,江绪还没回来,不知道究竟在干嘛。
等待最为磨人,分分秒秒都难受。
叶昔言到底还是没等到江绪进屋,实在太困,躺床上没多久就睡了,连被子都没盖,空调也不开,整个人就四仰八叉地倒在那里,胸口规律地起伏。
她掌心里还攥着手机,都没有锁屏,还是到时间了自动变暗锁的。
一个房间两张门卡,江绪自带了一张卡出去,无须里头的人开门。
她进来了,知道床上有人就放慢了动作,不开灯,轻手轻脚去浴室洗漱,再出来时,她走到另一头关上窗户,接着打开空调,最后才上床。
熟睡中的叶昔言动也不动,没被惊扰。
可能是白天上山太累,这人自始至终都没醒过一次,只在朦胧间听到有人喊了自己一声。
“叶昔言……”
空调风有点冷,她缩进了薄被里。
翌日是艳阳天,大清早就亮堂堂,阳光晒化了露水,干巴的地面都烫脚,室外温度高得吓人,一出门就觉得身处蒸笼之中。
叶昔言起得比昨天早,一觉睡醒才七点二十,但还是比江绪晚。
她不记得睡着以后的事,睁开眼发现身上盖着被子还迟钝地反应了片刻,待彻底醒神了,才扭扭脖子,撑坐起身。
江绪还没出门,在浴室里。
叶昔言不知道,起来没看到人就以为是出去了,她直挺挺躺了半分钟,随即下床去浴室。
客栈单人大床房的浴室开关门设计与普通酒店差不多,不能上锁,一推就开。里面安静,没开灯,天这么亮也不需要开。
叶昔言抬腿就进去,一步步走向内侧洗澡的地方。
时间还早,她想着冲个凉再下楼,昨晚睡觉前忘了开空调,身上出了汗,不洗总觉得不舒服。
干湿分离墙非透明玻璃,是仿木质结构的材质,挡住了内里的场景,外边看不见。
叶昔言径直上前,步子不重。
走到门口,曲线柔美的半裸身躯入眼。
江绪刚穿上裤子,正用毛巾擦胸口,半露半捂。
白毛巾之下的皮肤白皙,没遮完全,也来不及遮掩。
叶昔言木讷定住,不知所措地看着,视线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整个人像是一座雕塑,耳根红,脸也红,连半点情绪都藏不住,瞬间就显露出来了。
这样的意外太突然,冲击比直面时更为强烈,场景不同,感受不同。一起洗澡时是坦荡,现下是错愕,无意撞见。
江绪比她更先缓过来,当即往上扯了扯毛巾。
“出去。”
叶昔言干巴巴地开口:“对不起,我……”
还没说完,后一刻眼前就一片白,视线被挡住。
——江绪随手拉了张没用过的毛巾盖在了她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