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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程博喊风辞起床失败,还被蜜蜂追了半个后山之后,敢接近他的人就更少了。就连来通知他干活,都只是远远站在小院里喊他。
但好处是,程博除了给他多安排点活之外,也不太敢再找他别的麻烦。
来通知这位弟子本也打算喊完就跑,一转身,却被一只手抓住了。
风辞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一手抓着他后领,另一只手还在困倦地揉眼睛:“藏经阁……不是前几天刚扫过吗?”
显然是刚醒,说着话还打哈欠。
“你松……松开!”那弟子挣扎一下,竟没挣得开,梗着脖子道,“再打扫一次怎么了,程师兄的吩咐你也敢不听?”
“听,怎么敢不听。”风辞道,“就是想问问,还有没有别的地儿?”
“你想去哪儿?”
风辞:“临仙台。”
那弟子像见了鬼似的看他。
风辞乐呵呵朝他笑:“我知道师兄们都不敢踏足临仙台,城主待我还不错,如果有临仙台的活,我乐意为师兄们代劳。”
风辞很想再和裴千越见一面。
主要是那日裴千越临走前的话实在让风辞有点在意,而且回去之后越想越在意。风辞这人有点毛病,最不喜欢把事憋在心里,不把事情弄清楚就浑身难受。
所以这些天,风辞对裴千越着实有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惦记。
但这一连好几天,裴千越都把自己关在临仙台里,没有出门,更没有再离开过门派,风辞想故技重施溜出去找他都没机会。
被逼无奈,他只能再想点别的法子。
可那弟子却回答:“临仙台你暂时就别想了。”
风辞:“为何?”
“内门早派执事师兄过来说过了,城主这些时日在临仙台闭关,让我们都别靠近临仙台。”
风辞惊讶:“为什么忽然闭关了?”
前几天不还好好的。
“城主他要闭关,我怎么会知道为什么。”那弟子终于把衣领从风辞手里拽了出来,喝道,“总、总之,你赶紧干活去,别整天找借口偷懒。一天天的书也不看,剑也不练,现在干个活还有这么多话,懒死你算了。”
那弟子骂骂咧咧走了,风辞却收敛了脸上嬉笑的神情,眸光微微沉下。
好端端的,怎么说闭关就闭关。
发生什么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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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仙台上,看守弟子立于法阵两侧,神情肃穆。身后三百级白玉石阶高耸入云层,烟云缭绕中,依稀可见那巍峨静谧的高殿。
大殿的门扉紧闭着,一道青烟悄无声息飘了进去。
风辞在殿内显出身形。
与平日里不同,他身形是半透明的,双脚虚虚落在地上,没留下一点响动。
殿内依旧没有点灯,却比他上次来的时候还要乱许多。风辞皱着眉往里飘,看见了摔碎的花瓶、茶杯、甚至还有被砸坏的椅子。
……用一片狼藉来形容都是轻的。
整个大殿内都感受不到裴千越的丝毫气息,但有了上次的经历之后,风辞不敢懈怠,屏息凝神,悄然进了内殿。
可他在殿内殿外找了一大圈,都没发现裴千越的踪迹。
这人闭关闭到哪儿去了?
就在此时,风辞感觉到黑暗中有什么东西碰了碰他的腿。
他溜进临仙台,用的是神识离体的状态,与魂灵没有差别。按理说,除非他主动碰触,否则旁的东西是绝对碰不到他。
可那东西却碰到了。
不止是碰,那东西在他衣摆处摩挲两下,直接沿着他衣摆下方钻了进去。
...
神识的敏感远超肉身,风辞难以抑制地颤栗一下,知道那是什么了。
那是……一条蛇尾。
他当然是可以推开的。
且不说裴千越此时意识混沌,哪怕他处于清醒之下,也不一定是风辞的对手。
可风辞没有这样做。
或许是因为失血带来的晕眩感,颈侧的刺痛渐渐变得麻木,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许久不见的微妙体验。
鲜血,仇恨,伤痛……
这些曾一度让风辞极度痛恨和厌恶,厌恶到不愿想起,厌恶到不惜逃离这个世界。
可不得不承认,唯有这些,才能让他感觉自己在真真切切的活着。
就如同此时此刻。
真切的疼痛着,真切的……存在着。
远处忽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将风辞猛地从这种近乎迷惘的情绪中拉扯出来。他清醒过来,立即察觉到了来人是谁。
是萧却。
“陆……陆师弟,你——”
风辞被裴千越结结实实搂着,看不清外面的情形。但从萧却的声音听来,一贯温雅的青年已经维持不住表面的冷静,就连语气都慌乱起来。
他急促朝玉床的方向走了几步,裴千越的身体骤然紧绷,尖牙更加用力地嵌入风辞颈侧。
“嘶……”
原本已近乎麻木的痛感顿时变得格外清晰,风辞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喊道:“萧师兄你先别过来!”
青年腰间还系着那个香囊,靠近之后裴千越自然不舒服。
他一不舒服,折腾的还是风辞。
萧却停下脚步。
风辞闭了闭眼,那只空闲的手再次抬起来,轻轻落在裴千越脑后。他维持着这个仿佛相拥的姿势,掌心泛起点点灵力光芒,没入裴千越体内。
识海内犹如海面波涛汹涌,沉沉黑雾隐天蔽日。却有一缕阳光忽地穿透黑雾,照亮天地。
那光芒所到之处,雾气驱散,波澜平复。
识海深处,原本躁动不安的黑蛇也安静下来。它高高扬起脑袋,一双灰白的眸子迎着光芒,好似寻回了遗失已久的明亮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