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觉得抱歉,他的眼底却满是嘲讽,恶意也毫不掩饰。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剩门外人路过时发出的脚步声。
程说宁还没说话,韩添就已经气急败坏地抓着程孟的手臂,要把他扯出去。
手臂上的力道太重,程孟挣扎了一下没挣开,对上韩添警告的目光咧嘴一笑,狠狠推开韩添,抚平自己有些褶皱的衣服。
他很自然地坐在旁边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用手撑着下巴看向程说宁,慢悠悠地说:“怎么不说话了弟弟?我有哪句话戳你心窝子了吗?不好意思啊,你知道我这人平时话少,不太会说话。”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没人想听你说话。”程说宁把手中的碗放在桌上,对程孟这种阴阳怪气已经习以为常,知道什么样态度最能气到他,淡笑道,“白菊和你更配,送我不如送你自己,一朵太少,可以多去买几朵。”
从有记忆起,程孟很厌恶他。
小时候程说宁并不懂什么是讨厌,天天跟在程孟身后叫他“哥哥”,想和他一起玩。
但每次都被程孟推开,狠骂一顿,甚至希望他早点死掉。
明白程孟是真的讨厌自己后,程说宁不再接触程孟,而程孟却一反常态,抓住什么值得嘲讽他的机会,就会阴阳怪气起来。
直到现在,程说宁都不明白,程孟对他的这份“恶意”从何而来。
程孟脸上笑容微僵,他将刘海往后捋去,低低地笑出声:“看来弟弟是不喜欢我送的这一朵。那我衣服上这朵怎么样?弟弟喜欢吗?”
程说宁没去看他,拿起桌上放着的书打开:“很配你,眼光不错。”
程孟还要说什么,韩添不耐烦地吼出声:“有完没完?宁宁需要休息,给我滚出去。”
程孟站起身:“那我就不打扰了。弟弟要记得好好休息,把头上的伤养好哦。”
这话听起来十分怪异,程说宁看向程孟,对上了他那双充满虚假笑意的眼睛。
‘真可惜,只是额头受伤了,为什么你没被那人撞死呢。看来我还是需要加把力,下次努力让你下不了床。’
阴测测的声音让程说宁瞳孔微缩,抓紧了手中的书。
他之前还在奇怪,影院走廊那么宽敞,怎么会有人把他撞倒,现在明白了。
那人完全是程孟找来的,故意撞他的。
“还不赶紧滚。”看程孟还没离开,韩添怒不可遏地拿起椅子要往他头上砸。
程孟转过身:“那我走了,弟弟。”
“站住。”程说宁合上书,淡声开口,“把你的东西带走。”
程孟步伐一顿,扭头笑道,“什么东西……”
在看到床上坐着的少年满脸冷漠时,程孟挑挑眉,有些诧异:“弟弟是生气了吗?”
之前他再怎么嘲讽程说宁,也没见程说宁这么冷漠,看来这次是被他激怒了。
程说宁没有理他,微微垂眸看着地上被踩烂的花。
没有人能看到他脸上的神色。
韩添椅子都快举累了,扔在地上,瞥了程说宁一眼,不耐烦催促:“你耳朵聋了?还不赶紧捡起来你的花滚蛋?”
程孟蹲下身,捡起地上的花,刚站起身准备走,就听见少年淡声道:“捡干净。”
地上散落了几片花瓣,十分明显。
程孟差点没忍住直接把手上的花甩在程说宁头上。
他气极反笑,再次蹲下身,捡起来地上的花瓣后还拿卫生纸把地面擦拭干净,抬头看着程说宁,“可以了吗?弟弟可真有福气,有人守着,我要是不做,估计要被打死吧。”
‘这次我忍了,下次一定让你还回来。’
程说宁眼里毫无波澜,像是没听见他阴阳怪气的话般,拿过书打开继续看,“你可以走了。”
那冷淡像是打发什么无关紧要人的语气让程孟的手指收紧,花在掌心里几乎被握烂,他咬牙切齿地起身离开了,关门时故意用了很大的劲。
“砰”的一声,震耳欲聋,却并未惊扰到床上眉眼淡漠的少年。
韩添往外走去,“宁宁,我去看看他走没走,太过分了。”
程说宁翻了一页书,“嗯”了一声,始终很平静。
韩添走到门口停了,看了眼程说宁,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出了病房。
*
程孟就坐在医院门口的椅子上等着,似乎猜到韩添会过来一样。
韩添走过去坐在他身侧,神色有些暴躁地问:“你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过来?还整这么一出?”
> 程孟懒洋洋地说:“还不是怕不来看他,爸妈要说我没良心了。”
“你送他白菊什么意思?你就这么讨厌他?”韩添问,“还恨不得他死?”
“你这句话你问我?”程孟忍俊不禁,“你自己不是也讨厌他吗?”
“那不一样,我只是有点嫌他麻烦而已。”韩添皱眉,心里有些不快。
程孟说的是实话,可他为什么听着这么不爽呢,按理来说应该不会这样子的。
“是啊,我讨厌他,我天天恨不得他立刻死,消失在我面前。可惜,祈祷了十几年,也没任何作用。”程孟勾住韩添的脖子,“别那么生气啊,难道是要我哄哄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