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哭了?(2 / 2)

四目相对,沃檀张了张嘴:“你哭了?”

景昭一宿没睡,熬红了眼。此刻他凝睇着沃檀,墨画般的眉目干净无害,眸光波静,情绪不明。

“药吃了没?”沃檀刚醒,嗓子哑得像吞了两袋糠。

景昭瞳仁定定,像是不会眨眼。

沃檀莫名其妙:“问你话呢,药吃了没?”

“喵……”

应是沃檀语气太凶,吓得脚旁的雪猫发出声软黏的呜哝。

一转眼,景昭已换回和悦容色:“可还疼?”

“没事,我以前就受过的,也不是很难忍。”说话间沃檀曲了下膝,却被景昭按住:“身上有伤,不宜乱动。”

沃檀难耐地鼓了鼓腮:“可我脚痒。”

说脚,实则是腿,还是小腿肚。

景昭曲指揉了揉,然而触面太窄,跟隔靴挠痒没差到哪儿去。

见沃檀发了急,他只得伸手掌住,在她的指挥下施力。上到膝弯下至脚踝,游了个遍。

密密麻麻的痒感被缓解,沃檀喉间发出满足的谓叹,甚至懒洋洋地抻了下腰。

醒来不过片刻,却已恢复了以往的灵泛与烂漫,哪里像是受了一夜毒发折磨的人。

景昭绞干巾帕为她擦着脸与手,声音低缓道:“檀儿,我这病应是宿疾,今后……莫再为我犯险了。”

“你叫我什么?”沃檀猝然摆头:“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迎着狐疑微刺的目光,景昭与她对视小半晌,这才从容不迫地柔声答:“忘了么?醉酒那夜,你亲口与我说了你的名姓。”

有这回事吗?沃檀蒙了蒙。

她竭力回想,奈何脑子跟浆糊似的,什么也记不起来。

再看景昭,眼神剔透面容纯良,一看就不像会骗人的。

算了,就一个称呼,叫了就叫了吧,反正她不缺块肉。

总叫她姑娘的话,好像满街的女子他都能这么喊,确实也不大对路。

被中拱了几下,窸窸窣窣的动静后,一颗雪白的猫脑袋钻了出来。

那猫儿熟门熟路地爬到景昭怀里,杵着两只琉璃珠子似的眼睛,朝沃檀软绵绵地叫唤了一声。

“这猫……”

景昭那玉骨般的手顺起猫背来,倒是比抓沃檀的腿要灵活。

那猫儿在他怀里眯了眯眼,明显是被摸得舒服透了。

沃檀觉得自己要是那猫,恐怕立马骨软筋酥,受用得直哼哼。

“可想给它取个名字?”景昭看向沃檀。

沃檀见它生得跟颗糯米团子似的,便随口拎出个名字,叫似雪。

且不待景昭出声,她自己先亮了亮眼:“这名字不错,清新脱俗优雅又有意境,一听就知道主人是有学识的!”

听她自夸得摇头晃脑很是飘飘然,景昭垂眼轻笑起来。

高高吊起的一颗心,总算是稍稍平稳了。

后几日,沃檀都在家休养。

虽景昭让她卧床躺着,可她生性好动,那雪猫也是只闲不住的,总跟着她跑去对门看那盲眼少年的情况。

对自己千辛万苦取来的奇药,沃檀很是关心那药效,觉得止了景昭连日的咯血,便足以证明其功效。

“那可不是一般的药,我师父都制不出来的好东西,肯定管用。”沃檀如是道。

景昭自然不会与她说自己近症转好,是因着吕大夫的医治。而仅凭一颗药便医好数好眼疾,显然不是那么容易。

那盲眼少年名唤卢长宁,本因目不能视且多年不与外人交往,因而性子有些内向。

可景昭瞧得真切,每当沃檀去了,他虽耳红面热,但只要沃檀一开口说话,他便会将身子微微倾过去。

且目盲之人多半听力惊人,每每听到沃檀的脚步声,他那嘴角便会弯起羞涩的弧度,而当沃檀离开时,他的面容之上就会布满失落和不舍。

少年郎的那点小心思,被捕捉了个清清楚楚。

这日早起不久沃檀又要去对门,景昭自然不会让她独行,也跟了一道。

入院不久雪猫顽皮,被飞过的一只鸟给吸引住,刺溜一下滚在竹编簸箕里头,沾了一身红。

唐氏不再替人浆洗,近来打算支个卖脂粉的摊子赚些闲钱,那簸箕里晾的是她浸好的唇棉纸,倒让雪猫毁了大半。

与唐氏道过歉后,景昭带着雪猫去井边擦洗了一趟。

擦洗完毕后,他抱起这调皮的四脚兽往屋内去,远远地,却看见屋内情形有些不对。

心内扰乱起来,景昭快步上阶到了门外,见得那卢小郎君正在摸沃檀的脸。

若形容得再准确些,当是坐在榻沿的沃檀,正引着那卢小郎君的手,在摸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