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洲跟余凤对视了一眼, 俩人还有些惊喜。
“真的啊?那,那你大哥还说什么了啊?”
卫平安已经懂事了,看看他爹娘, 一时还有些难说出口,“我大哥还说,让你们不用去了, 他那边会准备好上学的。”
卫洲皱着眉头,“真这么说?”
卫平安啊了一声,点点头。
余凤都差点没站住,她亲生的儿子, 人生中这么重要的时候,她不能去看,心跟用刀子挖着一样的疼。
“你看见了吗?他还在怪我们, 连看都不让我们去。”
卫洲拉着她的手,“孩子是心里还没转过弯呢, 我, 我这就去找他,实在太过分了,怎么能怎么说话呢。”
余凤拦着他,“别去了,既然孩子不让去就不去, 反正过年咱们得回爹娘那,肯定还是能看到人的。”她还是知道的现在去不过是吵一架, 然后关系更不好。
卫平安也拉着他爹的手, “不过大哥说, 让我可以随时过去玩, 爹娘, 我喜欢跟大哥玩,那我下午放学可以去奶奶家吃饭吗?”
余凤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当然可以,到了之后跟你大哥好好相处,他喜欢你这是好事。”
卫平安也喜欢大哥,立刻就点点自己的小脑袋。
“你在这玩吧,我跟你娘回家做饭。”
卫洲跟余凤往家里走。
“还有件事情,今年过年还去你家吗?”
余凤这些年也不是突然间就醒悟过来的,她娘早年挑拨她跟婆家的关系,全都是为了表现得跟自己关系好,然后要到钱接济她弟弟,慢慢的事情总是不对的,她也明白过来,所以她几乎也很少回去。
“不回去了。”她已经跟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这样了,怎么也没有办法去面对她亲娘。
到了腊月上旬。
卫延终于拿到了自己军医大学的通知书,给医院里的同事们发了喜糖,收拾东西回家,他这次可是光明正大的回去,不过想着跟他们一个惊喜,就谁也没说。
傅选在家里也忙啊,忙着期末考试的事情,他这段时间可是使了好大的劲来学习了。
傅寻在家里也没事,平时看书然后督促他。
傅选本来就是有底子在的,他小时候学习也不是含糊的,特别是那段时间傅则跟卫煦都不忙。
傅言高中是先考试结束下午就收拾东西回来,放寒假了,不过作业没少留。
中午三个人在家里一起吃的。
傅寻做的,蒸的米饭,还去菜市场买的一块五花肉,跟大白菜一起炖的。
“傅选,你明天就开始考试了吧。”傅言看他又盛了一碗米饭。
傅选是真的饿了,上午就在家里一直学习,明天就直接开始考试,他压力很大的。
“是啊,姐,你没看到我这几天学习都很努力吗?”
傅言给他夹了一筷子肉,“好,多吃点,多补补,缺点脑子。”
傅寻一般这种时候是不说话的,听他们俩斗嘴。
傅选刚刚想反驳,但是看到自己碗里的肉也就还好。
“我跟你说啊,姐,我这次是要考第一的,你等着吧。”他这个聪明的脑袋瓜考第一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
傅言哎呦一声,“你说的,傅选,你要是考不了第一,你年末这点破事,爹娘可都会知道。”
傅选一时又觉得自己大话说的太早,“那就还是前三吧,比较稳一些。”
傅言是真的认为他是有考第一的潜力,赶紧给他大哥使眼色。
傅寻无奈的笑笑,“既然你自己说了,那就是有把握的事情,那就尽全力吧。”
傅选一下子就被米饭给噎到,这是什么事情啊?
“大哥,我就是开玩笑的,你这就有些认真了。”
傅寻继续吃饭,“你知道的,傅选,我从来不开玩笑。”
傅言抿嘴低头笑,“是啊,傅选,大哥都这么说,那你是不是要努力了。”
傅选觉得嘴里的肉都不香了,他吃饭就吃饭为什么多嘴,现在大哥都开口这么讲,他是没有后路了。
“好吧。”
傅言就知道会这样。
“对了,大哥,都到这会了,怎么还没听到堂舅舅的消息,他也没来电报吗?”
傅寻昨天其实刚刚问过他爹娘,确实没有消息。
“嗯,应该是通知书还没到?”
傅选可算是找到一个比自己差的了,“我觉得应该是没考上,所以不敢说话也不敢回来。”肯定是这样的,不然以他堂舅舅这么张扬的性格,肯定早就发电报通知他们了。
傅言在桌子底下踢他一脚。
“你好好说话,那是堂舅舅。”
傅选疼的倒吸一口凉气,迅速扒拉完最后一口米饭,“我吃饱了,我去看书,不跟你们吵架,两个人欺负一个人,哼。”
傅寻看他一眼,“你要洗碗筷。”
他做饭,傅选洗锅碗,这都是规定好的。
傅选哦了一声,“你们吃吧,吃完我收拾。”
傅选考了两天才结束,不上学的第一天早饭都没起来吃,在被窝里躺着。
傅寻跟傅言没人管他,爱怎么样怎么样。
卫延也终于下了火车站,他这次打包回来的东西不多,其他的都送人了,这会还是很冷的,瞅着是又下了一场雪,不过快要过年,街道上人特别的多,他背着包先回到家里。
张凤芳这几天几乎每天都要念叨一边卫延。
卫桌家的孩子也送回去了,毕竟要过年,她在家里就更闲了。
卫延到门口就先喊了人。
“爹,娘,我回来了。”
卫杨树哎呦一声,“快,快,儿子回来了。”
张凤芳把手里打的毛衣赶紧放下,外套都没穿,两口子一溜的就跑了出去。
“儿子哎,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可都想死你。”
卫杨树本来想抱抱儿子的,结果被媳妇挤到一边,也只能伸手接过来行李帮忙了。
“快进屋,进屋,外面冷。”
卫延笑呵呵的进屋,把外套啥的脱下来,屋子里真暖和。
张凤芳看着儿子,“我看看啊,真好,就是有些瘦了。”
卫延转了一个圈,“还行,瘦了精神,对了,我给你们带回来一个惊喜。”说着把自己包里的通知书掏了出来。
“这个是我的通知书,在沪的第三军医大学,过了年去报道。”
张凤芳不识字,但这个通知书她见过卫盛安的,都差不多差不多,只是没想到她羡慕了别人半辈子的东西,她儿子真的争气给考来了。
“快,老卫,放炮。”
她的鞭炮早就买好了,一直等着放呢。
卫杨树这边还没瞅上一眼通知书呢,就被支棱着去放炮。
卫杨树去到柜子里给拿出来。
张凤芳一直都觉得陈淑梅放的炮还是太短了,她可是留了一个心眼,特意买了两挂特别长的。
一个正好放到尾的时候,把另外一挂点着,这样就给续上了。
“你去,拿上两挂。”
卫延都没反应过来这是干啥呢?
“娘,放炮干啥?”他着实是没见过这世面。
张凤芳让他好好的拿着通知书,就怕卫杨树弄的不好,又跟了出去,“你这样,那挂就放到院子边上,第一挂放到这边。”
卫延自己一个人站在屋子里,他还是给自己先倒杯热水吧,水刚刚喝到嘴里,就被外面的鞭炮声吓了一跳。
张凤芳抱着臂,站在门口看着这噼里啪啦的炮,心里好痛快啊,她张凤芳也有今天,老天爷是开了眼的。
“老卫,快点,另外一挂接上,可不能断。”
卫杨树就看着,赶紧又把另外一挂给点上。
大院里的人都稀罕了,这谁家啊,冷不丁的放炮,还没完没了的,出来站在门口看,才发现是张凤芳家,那就是她家那个卫延也考上了?
陈淑敏在家里都听到响声了,住的又不远。
“盛安,这是不是卫延回来了,肯定考上大学,这就是张凤芳放的。”
/> 卫盛安站在门口听听,还真是那个方向传过来的,穿上衣服,“奶奶,我过去看看。”
陈淑梅想想也穿上外套,“我跟你一起去。”
卫延一直等到外面这炮放完,他正准备说话呢,结果家里就来了一些邻居。
张凤芳想着这个画面可是想好久了,又拉着卫延在人堆里介绍。
“是啊,二十六了,还没结婚,没对象呢。”
“你说啥,那不成,对方不是大学生啊,我们家卫延是大学生,这不得相配吗?不然俩人没啥共同语言。”
“那可不是,当医生,以后我跟他爹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不用去医院,家里不就看了吗?”
对面的几个婶子大娘看见她这洋洋得意的样子,只能撇撇嘴,但还得附和,真是上天了。
卫延被迫跟着不断地点头表示赞同,聊天带介绍对象相亲,不过他娘还好,都给挡了回去,他是正应付不下去的时候,救星来了。
“盛安,二婶,你们来了。”
卫盛安挤进来,“卫延叔,你回来了,我听着大奶奶放的炮就知道是你回来。”
陈淑梅已经被张凤芳拉入到聊天大战中。
卫延一把搂过卫盛安到一个角落里。
“幸好你过来,我低估了我娘的号召能力,这好家伙,一会时间这么多人。”
卫盛安抿嘴笑笑。
“卫延叔,大奶奶这一大挂鞭炮声,可不就是把人都给叫了出来。”
卫延无奈的叹了一声气,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还是太年轻了,这哪里是一挂炮啊,你看院子里,两挂。”
卫盛安就说嘛,那供销社里的最长的也就那么长,怎么这大奶奶家里的响那么久。
“不过大奶奶也是想表现表现啊,但卫延叔,你考的是哪个学校啊?”
“军医学校,不在首都。”卫延也是知道的,这毕业之后,很大可能就会留在本地,不过这也不错了。
卫盛安看他是刚刚进门,“傅寻考的状元,厉害不厉害,几乎满分,还上了报纸,说是有些记者想采访他,结果他都拒绝了。”
卫延听到这个倒是有些意外,因为上辈子大伯其实并不是状元,而且上的不是清华,不过这辈子很多事情都改变了,也算是得了一个圆满。
“我还不知道呢,都没联系。”
陈淑梅跟陈凤芳也在前面应付了一会,人家才都走。
“你这还真别说,这种感觉舒服的不行,那几家一直都跟我不对付的,一想到她们今天晚上睡不着,我就高兴。”她年轻的时候没少吃苦受罪,因为生不出来孩子,遭人多少白眼,多少人在背后议论,可现在呢,谁有她日子过得好,闺女嫁的好,儿子考上大学,光耀门楣,她以后就是大学生的娘,痛快痛快。
卫延看她总算是说完了,走了过去,“二婶,娘,我饿了,我火车上没吃好也没睡好,能不能先吃饭,我再去洗个澡睡一觉。”
他决定自己要养精蓄锐,然后再去见爷爷奶奶,不然怎么能打仗呢。
张凤芳给忘记了,“好好,我给你去煮饺子。”说完就拉着卫杨树进了厨房里。
陈淑梅也是过来看看他,好久没见着了。
“卫延这是长大了,考上大学就好好上,以后你娘就等着过好日子,你不能理解她,年轻时候没少受罪,遭人白眼,现在可不是扬眉吐气。”
卫延知道,老人总是这样的。
“二婶,谢谢您。”
陈淑梅今天来的着急也没带红包,考上大学都是要给的。
“改天二婶给你包个红包,你们一家好好团聚吧,我们就先回去了。”
她今天过来就是给张凤芳撑场面的,在外人看来她们是妯娌,是一家人,这有事情肯定要过来帮忙的,要是不过来肯定有人会说三道四的。
卫盛安也挥挥手,“卫延叔再见啊。”
卫延把他们送到门口。
饺子都是家里现包的,下起来也快,他自己吃了两大碗饺子,然后就去澡堂里洗澡,洗完回来就睡觉,不过睡的也不踏实,他又回到了病房里。
这次他见到了傅允跟傅筠,是他的大堂哥跟二堂哥。
br /> 大堂哥很优秀,年纪轻轻的就已经带了一个团队,二堂哥自己弄了一个公司,还把自己多年的压岁钱都骗走说是投资入股,结果自己还没分到钱呢,一眨眼就到这里来了。
傅筠穿着一件白衬衣,带着一副眼镜,在削苹果。
“大哥,你说这小六什么时候能醒啊,如果要还是醒不来,我就准备把今年要给他的分红都独吞了。”说着手里的苹果也都削好了,伸手递给傅允。
傅允摇摇头,“小六又不是装的,你这么说他还是不会醒来。”
傅筠自己大口咬了一下,“这苹果谁买的,还挺甜的,我一会带走几个。”
卫宴简直觉得不能忍受,这病床上那么大的病人都没看到吗?来的时候不拿东西就算了,还要带走?不做人啊?想当初来骗他钱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傅允不搭理他这些有的没的,拿出来棉签沾水给他润润唇。
傅筠吃着苹果又看看这病房。
“住的条件还真是不错啊,他怎么还不醒啊?都昏迷一个星期了,医生说各项指标都正常。”
卫宴皱了皱眉头,他才昏迷一个星期,本来都以为自己昏迷十几年了呢。
傅筠压根都没停,又看看花瓶的花,“小六也是不容易,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人就这样了,真可怜,他是我见过咱们家考大学最费劲的一个。”
他们家的人不说多聪明吧,但从来不会因为高考而为难,结果到他这里突然卡壳。
傅允忍了他好一会,“你可以安静一会吗?”
傅筠第一怕的人是贺谨,他那个表哥,只比他大哥小一岁,第二怕的就是他大哥了,当然这是在同辈中,坐下来脚放在病床上。
傅允看到又瞪他一眼。
傅筠才把脚放了下来。
“大哥,贺倾什么时候到,不是约好的就这会吗?”
傅允抬起手看看时间,还差五分钟呢,着什么急,傅倾一向是不会迟到的,做新闻工作的都很注重时间。
正说就听到敲门声。
“进。”傅筠悠哉哉的说了一声。
贺倾推开门就看到两个表哥,“还有五分钟后,我哥一会上来,在停车、”
傅筠立刻就把自己的脚放下来,“他怎么也来了?不是说出任务,已经联系不上了吗?”
贺倾伸手打了他一巴掌,“什么叫做联系不上了?你这么说话会挨揍知道吗?小六怎么样?”说完凑到一边看看,她也刚刚外地回来,正好傅允表哥也有空,就约了一个时间,“可怜的小六,医生不是说指标都正常吗?怎么还不醒。”
卫宴最喜欢贺倾表姐了,对自己很好,平时还会给他买好多好吃的。
傅允摇摇头,“不知道,现在没办法解释,医生说也只能这么等着。”
卫宴已经分不清楚是梦还是现实了,猛地睁开眼睛,看了一圈,还是在这里。
“卫延,睡好了吗?要吃晚饭了。”张凤芳在外面叫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