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收在一旁狠狠解了气。
活该。
仙尊看着明南的眼神依然温和:“你刚才说,要我庇护?”
...
潮涌似的威压散去,明南猛地松了一口气,大口大口喘息半天,道:“是——流离道不好,我不想住在那。”
明南明显知晓仙尊的脾气,知道唯唯诺诺不会引得怜惜,反而倨傲狂妄能让其产生兴趣。
更何况,鹓雏少族主救了仙尊一命的恩情,能让他有底气肆意妄为。
总归仙尊不会杀他。
哪怕刚才被火焚烧一番,明南也能装作无事发生,胆大妄为地对仙尊提要求。
仙尊很纵容他:“那你想住在哪里?”
“尊上不是说漂亮的花瓶就该置于玉台吗,我要住在九重天。”明南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仙尊。
仙尊笑了笑,正要说话,偌大殿中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地哭叫。
——是扶玉秋。
雪白的团子像是被人从云上打下来的,猛地掉落在地,弹了好几下又滚了几圈才稳住。
仙尊眉头一皱。
和扶玉秋面对面的凤北河一怔,眉头皱起,有种不好的预感。
摔下来的白雀挣扎着爬起来,脸上的泪飙得更凶了,他几乎是扑着翅膀连滚带爬地从台阶上冲上去,狼狈地跑到仙尊面前。
白雀所过之处,全是小颗小颗的泪水。
扶玉秋连翅膀带爪子地勾着仙尊的衣摆拼命往上爬。
仙尊沉下脸,白雀还没爬到膝盖就给他轻柔捧着放置掌心。
扶玉秋哭得都要抽过去了,眼泪簌簌往下掉,沙哑的声音发出一声声悲伤凄厉的“啾啾”,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朝他告状。
众人:“……”
仙尊见白雀非但没被哄好,甚至哭得更凶了,皱着眉给他擦了擦湿哒哒的脸。
扶玉秋抽噎着,连呼吸都差点上不来。
仙尊见那泪水怎么都擦不掉,许是太烦躁了,抬头冷冷扫了下方三人一眼。
大殿云雾像是被一股狂风吹过,猛地翻涌起来。
汹涌的威压无差别地朝着大殿所有横扫过去。
凤北河首当其冲,本就重伤的四肢百骸一阵激荡,他本是单膝跪地行礼,被来自血脉的威压逼得直接双膝落地。
膝盖同坚硬的玉石相撞,发出“砰”的闷响,地面甚至出现一道道裂纹。
他额头深深触地,猛地呛出一口血来。
凤行云和凤雪生也深深低头,无论怎么抵抗,那血脉的震慑威压依然让他们浑身发抖。
云归云收已跪在地上,满脸愕然。
他们跟在仙尊身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就算有人来九重天刺杀,仙尊始终是喜怒不形于色,连放鸟兽焰火也是笑着。
从未像现在这般……
仙尊垂下头慢条斯理地给白雀擦眼泪,语调淡淡道:“没用的废物。”
三人从来没被仙尊骂过“废物”,脸色全都不怎么好看。
扶玉秋不受威压影响,一边嚎啕假哭一边在心里盘算。
“谁也别想得到那什么传承。”扶玉秋恨恨地瞪着那不怀好意的三人,连仙尊也怨恨上了,“那是凤凰的东西!”
他泪眼朦胧,隐约瞧见凤北河跪在地上咳血,前所未有的狼狈,顿时爽得天灵盖都要飞了。
...
虽然活阎罗很讨厌,但狐假虎威的确很有用。
他就算被活阎罗弄死,也要拉着凤北河一起下地狱。
仙尊厌烦地抬头一挥。
三人似乎心有不甘,但在罕见大发雷霆的仙尊面前全然不敢多说半句话,缓慢起身行了一礼,离开大殿。
扶玉秋也没想过一下就能将凤北河按死,冷眼看着他离开。
明南还在云椅旁跪着,他看着站在仙尊膝上的白雀,眉头狠狠皱起来。
仙尊似乎对这只白雀……不太一样。
“可以。”仙尊说。
明南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仙尊在回答他之前的话——他可以住在九重天。
明南一喜,高兴道:“多谢尊上。”
仙尊还在给白雀擦眼泪,头也不抬地道:“云收,带他去鸣渠殿。”
云收:“是。”
鸣渠殿离九重天大殿极远,但明南已然满足,高高兴兴跟着云收离开。
没一会,整个大殿只有仙尊和扶玉秋两人。
仙尊不厌其烦,终于将扶玉秋的眼泪擦好。
眼看着那哭得发红的眼睛不再流泪,仙尊笑了起来,道:“这不是挺会唱歌吗?”
扶玉秋:“……”
扶玉秋哭得浑身疲惫,恹恹瞥他一眼。
这活阎罗什么耳朵,刚才自己是在假哭惨叫,哪里是在唱歌了?
“既然嗓子好了,就来唱首小曲吧。”仙尊道。
扶玉秋忍辱负重想要啾,但又觉得不甘心,凶巴巴瞪着仙尊。
仙尊见他连伪装都不伪装了,笑了笑,将那根凤凰传承捏着,故意在扶玉秋面前晃了晃,像是拿糖果引诱不懂事的孩子似的。
“若是你唱得不错,这根翎羽就送给你。”
扶玉秋:“???”
扶玉秋顿时亢奋起来。
凤凰传承!
能让那三人争先抢夺的肯定是好东西。
只要将这根翎羽得到拿给凤凰,指不定那双断翅都能治好。
扶玉秋来精神了,也不觉得啾啾是耻辱了。
——反正仙尊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开始给仙尊啾。
「活阎罗笑面虎,老树开花结果苦。」
「枯树枝枯树藤,生个果子捆草绳。」
「无能无能!」
扶玉秋一顿谩骂加诅咒,但一张嘴还是那悦耳的啾啾声,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在真心实意唱歌哄仙尊开心。
仙尊在他唱出第一句时,给他擦羽毛上泪水的动作倏地一停,金瞳淡淡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