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个选手的关系这么好吗?不但来医院探病,还连病人爱吃什么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阎煜看了看手里的风信子,瞬间觉得自己的花一点也不香了。
是不是把这束红红白白的花换成红白相间的火锅肉卷,乐祈年会更开心一点?
阎煜刚要开口,病房门又打开了。值班护士拿着记事板走进来,检查了一遍病房。
“1453床,今天感觉怎么样?”小护士问。
“挺好的,什么时候能出院?”乐祈年愁眉苦脸地问。再住下去他恐怕就要发霉了。
“那得问医生!”小护士注意到了披萨盒,“哎,医生说了你饮食要清淡,不准吃这种油腻的东西!”
说着她瞪了阎煜一眼:“病人家属要遵守医嘱,知道了吗?你可能以为给他带好吃的是为了他好,其实可能反而影响他的健康!要是他吃了油腻辛辣的东西肠胃出了问题,你说该怪谁?”
阎煜很冤枉,那些油腻辛辣的东西根本不是他捎进来的啊……
但是小护士管他叫...
“病人家属”。阎煜忽然一阵没来由的暗喜,也不计较小护士的误解了。
“怪我。”阎煜说。
“知道就好!这些东西不许吃了哈!”小护士在记事板上写下几个字,转身走出病房。
“听见了?”阎煜似笑非笑地转向乐祈年。
青年悲伤地看着他的食物,好像在痛惜自己逝去的青春。
“我只吃上面的水果行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忍一忍。等你出院,我请你吃饭。”阎煜说。
乐祈年的眼睛瞬间就亮了。阎导请客,那肯定是很高级的餐厅吧!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到时候我把你们阎家吃穷了,阎导可别怪铁嘴无情。”乐祈年认真地说。
“你要是吃不穷,看我怎么罚你。”阎煜回道。
看着青年那像是被光芒照亮的脸,他忍不住想捏上一把。
他好不容易才忍住这种冲动,把手里的花递给乐祈年。本想找个花瓶,却发现病房里已经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花束,除了唐雨诚、君修言、文森佐等人送来的,还有领导慰问时送的豪华花篮,篮子上还挂了精美的“祝你早日康复”小横幅。
相比之下,阎煜这束花实在有些单调。
“一点心意。”他说。
乐祈年却欣喜若狂地接过了他的花束。
“阎导怎么知道我最喜欢风信子?”他问。其他人送的花篮固然很豪华,他却偏偏不喜欢。
阎煜微微怔愣。乐祈年这话是发自真心,还是故意讨好他?
“因为我也最喜欢这花。”阎煜说。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送风信子,乐祈年或许会很开心。
“那咱们有共同的爱好了。”乐祈年揪着红色的小花瓣,唇角漾起一丝微笑。
阎煜望着他微弧的唇角,思绪不由地飞向了叫乐祈年来他家里的那天。青年在黑暗的家庭影院中,倚着他肩头打瞌睡,形状优美的嘴唇湿漉漉水润润的,让人不禁想咬上一口。
也许那天他就不该请出安娜小姐。就该他亲身上阵教教乐祈年怎么和人接吻才最性感最撩人。
他忍住内心的蠢蠢欲动,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你有一场戏,需要补拍几个镜头。你可得尽快好起来。”
“我还以为阎导是来探病的,原来是来催生产队的驴上工的。”乐祈年鼓起腮帮子。
“既然知道生产队缺人,就赶紧回来上工,别逼我拿着小皮鞭催你。”阎煜说着抬起手,在青年脑袋上用力搓揉了一把。
小东西,手感还挺好。
乐祈年闭上一只眼睛,瘪了嘴:“阎导,我没洗头……”
阎煜:“……”
……小东西还挺会破坏气氛。
***
阎煜拎走时把乐祈年的披萨和炸鸡也给顺走了,乐祈年只能委委屈屈哭哭唧唧地吃医院提供的病号餐。吃过这东西的人都知道,除了量大管饱营养均衡稀烂易消化之外,它几乎没有任何优点。医院厨师可能和大学食堂厨师师出同门,立志以让人活得不痛快。
在乐祈年的软磨硬泡之下,唐雨诚总算同意他出院,前提条件是过几天他还得回来...
做个精密的全身体检。
乐祈年骑着共享单车回到自己租住的筒子楼。一到楼下他就震惊了,单元门们贴着一对大红的对联,左边:保护文物责任重;右边:见义勇为立奇功。
正上方挂了一条横幅,上书:恭喜本楼居民乐祈年先生获得嘉奖!
好家伙,不看内容的话,他还以为自己得了奥运冠军,全小区张灯结彩呢!
筒子楼的居民一见乐祈年,纷纷欢天喜地地迎上来。
“哎呀小乐你回来啦!你现在是真真正正的大明星啦!”
“小乐能给我们合个影吗?儿砸,过来!叫小乐哥哥!”
“咱们楼里出了你这么个人才,家家户户都脸上有光呀!”
筒子楼中的居民都听说过乐祈年上了网络真人秀,觉得他也是个不大不小的明星了。但是在电视台露脸的意义可比网络真人秀大得多。那可是正正经经的官媒呀!更别提连省市领导都去慰问了乐祈年,还给人发了奖状呢!这才是真真正正的扬眉吐气、光耀门楣!
居民们个个与有荣焉,围着乐祈年叽叽喳喳个不停。乐祈年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拼了老命才从人群中挤出来,觉得自己都快被人群夹成三明治里的火腿了。
还没到家门口,他就听见上方传来两个大嗓门声音。
“冯婶啊,小乐现在可是大明星呢,你怎么能赶人家走?”这是乐祈年对门邻居大妈的声音。
“我没赶他啊!”说话的是乐祈年的房东,“我早就通知他房子要租给别人了,他说好今天搬走的。”
“反正租金都是一样的,租给小乐那样的明星不更好吗?咱们楼里好不容易出一个名人,大家都巴不得他一直住这儿呢!多光荣呀!”
乐祈年这才想起搬家那回事。他的确和房东说好,最迟在今天搬走的。但是因为住院耽误了好几天,连新房都没来得及找……
他走上楼。房东老太见了他,连忙迎上来。“小乐,咱们是说好今天搬家的对吧?”
对房东老太而言,不论是租给乐祈年还是租给别人,收到的租金都一样,乐祈年又不会因为自己出了名就多交租金。既然如此,那当然得按照他们当初约好的来办事啦。
乐祈年点点头,肯定了房东的说法。“可我前几天生病住院了,没来得及找房……”
房东面露难色:“我那亲戚的孩子东西都收拾好,就等搬进来了,这可怎么办?”
“要不合租吧。”邻居大妈积极献计献策。
“那孩子是个女孩!人家高三了,要高考呢!”房东瞪她一眼。出的都是什么馊主意?
乐祈年抓抓头:“要不然这样,我先把东西装箱,暂时放在这里,等找到房子就搬走。这几天我先住酒店吧。”
话说回来,即使房东不急着收回房子,经过今天这么一出,乐祈年也下定决心要搬家了。这个地方隐私性的确太差,没出名时还不觉得,出名之后整楼人恨不得敲锣打鼓鞭炮齐鸣的架势,谁受得了?
酒店说不定还好一些。
房东琢磨了一下,觉得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便张罗着帮乐祈年收拾东西。
乐祈年行李不多,两个纸箱就装满了。他将几件...
换洗衣物、神龛香炉和奥特曼塞进行李箱中,打算明天直接拖走。
(被迫和三清神像大眼瞪小眼一整夜的奥特曼:“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第二天,乐祈年把钥匙还给房东,拖着行李箱先去了片场。今天他要补拍几个镜头,顺利的话,一上午就能搞定。他在晨曦娱乐大楼附近找了一家酒店,暂时先住在那儿。他现在的存款住上一年也不成问题。
等着生产队的小毛驴来上工的阎煜,一早就看到小毛驴拖着小行李箱吭哧吭哧来到片场。
平时乐祈年只带一个随身小包,拖着行李箱还是头一回。
副导演也注意到了他不同寻常的地方,笑着问:“哎呀小乐,待会儿要上飞机赶通告?”
乐祈年摇摇头:“要搬到酒店去住。”
“为啥呀?酒店多不好,隐私太差。你可不知道,我们剧组有一回住酒店,结果私生粉直接跑到房间里了!”副导演回头望着阎煜,“是吧阎导,有那么回事儿吧?记得秋黎当时都吓哭了!那还是三星级酒店呢!吓得我们连夜换到了五星级。”
“……那么恐怖的吗?”乐祈年瞪大眼睛。
副导演沉痛点头:“别小看私生的力量。你要住酒店的话,一定要挑好的,安保严格的那种。别在安全问题上省钱。”
乐祈年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这可怎么办,他本来打算随便住住八天、似家什么的……
阎煜远远地朝他招手。他定定神,迅速跑过去。
“阎导?”乐祈年弯下身。
和阎煜说话时,他要么弯腰要么蹲着,总是让自己的视线和对方齐平。
阎煜望着青年愁云惨雾的脸庞。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更欺负他一点。
“听说你正为住的地方发愁?”他故作漫不经心地说,“如果暂时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不妨住到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