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盛京的高门贵胄是如何看待姜黎的,卫媗怎会想不到?
册封大典结束后,不知多少高门主母跑来同她打听阿瑾的内宅之事。
话里话外,都是在为阿瑾抱不平。
卫媗派佟嬷嬷过来,一方面自是为了帮衬一下小姑娘的,另一方面自然是要让盛京的外命妇们看清楚了她这位太子妃对姜黎的看重。
免得有那等子心高气傲又嘴上不留德的贵女欺到姜黎头上 。
不过要让佟嬷嬷说,自家小公子这般看重阿黎,想来也不会让人欺负她。
佟嬷嬷能过来给姜黎帮忙,她自然是求之不得。
可眼下乔迁祭祖之事都告一段落,佟嬷嬷明儿便要回去东宫了,一时又有些舍不得。
夜里趁着卫瑾去书房写呈文之时,特地去了佟嬷嬷的屋子,给她塞了个她最近新做的虎头帽,道:“嬷嬷,这是我给阿蝉做的虎头帽。眼下虽开了春,但正值倒春寒呢。这虎头帽我添了一层棉絮,阿蝉这会戴正正好。”
她说到这,忍不住低眸看了眼手上的“猫头”帽,轻咳了声,道:“这虎头帽虽然绣得不好看,但用料极好,很暖和的。”
佟嬷嬷还能不知晓姜黎的绣活,当初姜黎绣嫁衣时,还是佟嬷嬷手把手教的。
这姑娘那双巧手拨打算盘时那叫一个利落,可一拿起针线就真真是愁人。
但姜黎亲手做的东西,别说她了,就是太子妃与小郡主都是喜欢的,哪儿会嫌弃呢?
佟嬷嬷笑着揉了揉手上的虎头帽,道:“这虎头帽确实暖和,二奶奶有心了。您来得正巧,原本老奴也正准备去寻您的。”
br /> 佟嬷嬷说着,便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白玉瓶,递与姜黎,道:“这是卫家祖传的春和丸,专门给准备怀小娃娃的卫家姑娘吃的,一日一丸,睡前服用便可。”
姜黎脸颊一红,目光落在那白玉瓶上,支支吾吾道:“嬷嬷,怎么知晓我想要怀小娃娃啦?”
佟嬷嬷笑道:“您上回不还同太子妃说,想要生个同小郡主一样可爱的小女郎? 二奶奶也不必觉着羞赧,结婚生子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只不过这生子一事,里头门道多着哪,容老奴细细同您说。”
就这般,姜黎在佟嬷嬷这坐了大半个时辰,离开时怀里揣着一瓶春和丸还有一本薄薄的书册,还有一脑子过来人的“经验”。
寝殿里,卫瑾正坐在榻上翻着本旧书,听见屋门开阖的动静,挑眸望了过去。
便见自家娘子红着一张小脸,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走了进来。
小姑娘着实是藏不住心事,卫瑾放下手上的书册,靠着身后的大迎枕,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你忙完啦?”姜黎睇他一眼,稳了稳声音道:“我先去净室沐浴,等沐浴好了,我有事同你说。”
卫瑾眸色微微一动,不动声色地答应下来。
姜黎把怀里揣着的白玉瓶与小书册放在桌案上,便进了净室。
卫瑾目光落在那瓷瓶与小书册上,总觉着眼熟。
尤其是那白玉瓶,似乎从前在青州时,卫家姑娘出嫁时的嫁妆里,似乎都会塞上几个这样的玉瓶。
卫瑾微侧头,手肘支在一旁的小几上,撑着侧脸,想了片刻便想明白了。
姜黎出来时,卫瑾已经脱下外袍,只着一身雪白的亵衣,乌黑的发披散,漆色的眸静静望着她。
榻上的旧书和小几都不见了,连原先亮堂堂的屋子都因着灭了几盏烛灯,而变得昏昏暗暗。
姜黎被他看得心口惴惴,也不知为何,每回他这样望着她时,她总会觉着腿软。
可今晚想要做坏事的人是她,怎可被他望一眼就打退堂鼓?
也忒没用了!
姜黎脱了外裳,从床尾上榻,绕过他往里侧去。
卫瑾暗沉沉的目光一直随着她转,半晌,他道:“阿黎不是有事要同我说?”
姜黎“嗯”一声,强行压下心底的羞赧,故意将小腰杆板得直挺挺的,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道:“你知道的,还有不到三个月我就满十八了,也差,差不多该要个小孩儿了。可我今儿听佟嬷嬷说,小孩儿不是你想要便能要的,这世上好多夫妻成亲许多年都不能怀上小孩儿,最好能提前练练。”
卫瑾唇角一挑:“练练?如何练?难道又是……你来?”
“不是,你来。”姜黎耳廓开始发热,她望着卫瑾那张俊美的脸,继续道:“但是你得听我号令。”
听她号令?
这是要沙场练兵么?
饶是卫瑾猜到了这位小娘子要做什么,可因着她一句“听她号令”,暗沉沉的眸子终究是忍不住染上笑意。
这姑娘明明脸皮薄得很,除非饮了酒,若不然在榻上从来都不大放得开。
这会倒是豁出去了。
难得,非常难得。
卫瑾缓缓点头,道:“成,我尽量配合。”
那模样瞧着当真是好说话极了。
对于他这样配合的态度,姜黎还是满意的,指了指绣满石榴的幔帐,“你先把幔帐放下来。”
年轻的郎君自是乖乖听她“号令”,放下幔帐后,才刚回到榻上,一具香香软软的身体便撞入他怀里。
姜黎理了理被她摞在一起的棉布枕,双手勾住卫瑾的脖颈,在他耳边软着声音说了几句悄悄话。
俱都是方才佟嬷嬷教她的话,她几乎一字不落地复述出来,然后抬着一双眸光潋滟的眼,软声道:“行吗?”
怀里的姑娘说话间,呼出的气息还带着点甜腻腻的药香。
卫瑾骨节分明的指细细划过她柔软的耳骨,哑着声道:“我还能不行吗?”
虽然总觉着他说的这句话似乎带点儿歧义,但姜黎委实没甚心思去细想,毕竟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为了她的阿满,她可可爱爱的小阿满,她要努力了。
身子往上窜了窜,小姑娘吻住他的唇。
长夜寂寂,屋外温柔的风擦窗而过,屋内的烛火“噼啪”一声响。
远处的更鼓响起,姜黎嘟囔着该睡了。
饶是她迫切地想要有一个同阿蝉一样可爱的小团子,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是不能操之过急的……
回应姜黎的是一声低沉的轻笑声。
卫瑾低头碰了下她的额头,道:“阿黎在耍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