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么一说,我倒是对这个次旺来了兴趣,“为啥你次旺叔带队就能呢?你该不会是唬我的吧。”
“你们这些人怎么就不信我说的呢,次旺叔当年真的进入过黑云寨,而且没有被寨子里的人发现,出来的时候也毫发无损,这些我都知道。”
顿珠不屑一顾地说道:“别听她胡说八道,没人能够进入黑云寨禁地还不被发现,全身而退那跟不可能,山里到处都是野兽和陷阱,他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做到。”
虽然顿珠坚持认为拉则的话信口开河不足为信,但是我觉得过去看看,打个招呼也不为过。至于能不能带我们进去,那倒未必,权当多认识一个朋友也好。
于是就让拉则先去知会了一声,就说是有人要打扰次旺叔的雅兴。
“最烦你们这些假客气的!”拉则进去没一会儿,就听隔壁包间响起了打雷一样的声音,紧接着“咣当”一声,我们的房门应声而开。
铁浮屠一般的壮汉大笑着闯了进来,指着顿珠笑骂:“你这个混账小子,人躲在隔壁这么久,屁都不知道放一个,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马锅头。”
“次旺叔在谈生意,谁敢老虎面前拈须。来来,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小弟刚接的一单生意,锅头你这次可得卖我一个薄面,帮他们一把。”
“顿珠的朋友,就是我次旺的朋友,你们放心,这事我管定了。要找什么……”
“我这事比猫抓了心肝还急。请老锅头务必帮忙,事成之后再加三成。最好今晚就能动身。”
顿珠假意咳嗽了一下,然后走到次旺叔面前说:“次旺叔呀,这件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你看能不能办,要是方便,这单生意就交到你手上了。”
> 次旺叔看了看顿珠,问道:“你们要去什么地方,要是顺路带你们一程也无妨?”
“我本意只是去黑云寨,谁带队都没差。如果次旺叔肯给我们带路,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
“哦?黑云寨。”次旺叔大笑,“你们当那里是什么地方,旅游?!”
“说旅游那是假话,谁听了都不能信。”我笑道,“咱也不瞒您说,这来的路上,我们遇到了一件怪事。”
“怪事?”
“是的,怪事,很怪很怪。”
次旺叔的旗号,是从前清时候遗留下来的“铁马帮”,过去专走“硬货”。所谓“硬货”就是平常马队不敢接的货,军火烟土无所不包。
据说刚解放那会儿,康巴地区,大匪云林,是当地政府心中一块儿毒刺。有一队解放军进山剿匪不成,反被悍匪围困在毒沼林中。当时那块地方还没有被收编,属于三不管地带,谁都不敢轻易靠近。次旺叔主动请缨,带着马帮里的弟兄,硬是从断崖后边攀了上去,将弹药送到了解放军手中,打了一次漂亮的突围战。
“说来听听。”
“袭击人的野兽。”
“这山里到处都是野兽,袭击人不稀奇。”
“会遁地的野兽。”
我话音刚落,次旺突然身子一颤,夸张地看了我一眼,问道:“你们在哪遇到的?”
“水寨外面二十里的山道上。”
“你们——”次旺显然是知道什么,但是他看旁边有外人,不好直说,又把话咽了回去。
只是小声说道,“有什么话,没人的时候再说。”
当天晚上,喝过了酒,吃过了肉。次旺叔就带着我们几个人进了他的队伍。
次旺叔虽然名义上已经从马帮“光荣退休”,但平日里也没有闲着,继续干着老本行。他的队伍由二十匹骡马,八个赶马人组成。队伍里唯一的女性成员,就是拉则的姐姐,叫德杨拉姆。
次旺叔介绍说,别看小妮子年纪不大,却是用“药”的行家。“药”是他们对毒物的通称。是药三分毒,因此毒在他们眼中是一柄双刃剑,所以平日颇为忌讳直呼其名,都用“药”来指代。
谁家有了“用药”的人,旁人也不能明说明指,大家心知肚明,都躲着他就是。
德杨拉姆家世代养虫用药,到了她这一代,因为被族人排挤,只好逃出了自家的寨子在外流浪。好在次旺叔为人仗义,也不在乎那些世俗忌讳,将她留在了马帮中,充当医生。
我身旁的彩云一听说队伍有个用药的好手,立刻就来了精神。就跑去队伍集结的地方找德杨拉姆,想向她请教一下。
外面刚到马槽边上,就听见德杨拉姆在和次旺叔争论,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躲在草料堆后边静观其变。
“我不同意走这趟货。”德杨拉姆的声音起伏很大。
“丫头,人和货都已经在队伍里了,我要是现在推了他,日后铁马帮的旗子还往哪儿插?”
“名号重要还是帮里弟兄的性命重要,你应该知道,黑云寨禁地有多危险,咱们又不是缺钱,这趟浑水还是不要蹚的好。次旺叔,你就听我这一回,莫要为捡芝麻失了牛羊。”
“这些我都想过,但是,今天这一单生意必须要接。”
“为什么?”德杨拉姆并不放弃继续跟次旺叔死掰,我见没机会上前插话,只好又偷偷退了出来。
绕出马厩一看,队伍里的人已经整装待发,大伙正在检查马匹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