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即便何似飞不大认识前来拜访的乡绅,但在看到他们拜帖上的名讳后,心里也大致有数。
说实在的,举办宴会这种事实在繁琐至极,尤其登门之人不仅是熟悉的乡亲邻里,还有镇上早已成名的秀才,更有一些家中良田千顷的大户和里正等官员。一个安排不好,可能就会得罪人。
要是没有余枕苗,何似飞觉得自家人肯定应付不过来。
不过来客着实有些多,何家二老和何似飞三人根本招待不过来,幸好陆英、沈勤益、周兰甫等人早早到来帮他招呼。
就连周兰一也带着陈竹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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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所有人都落座后,余枕苗亲自带着一个人过来。何似飞远远只瞧见一袭月白长袍。
沈勤益小声嘀咕:“这人怎么看起来稍微有点眼熟。”
待到来人走近些,周兰甫当即吃了一惊:“是县学学政大人!”
“真的是学政大人,我的天,快快快,别让他看到我,不然又要念叨我话多,成日在县学里不好好学习,光知道拉人谈话。”沈勤益急忙掩面。
陆英嗤笑:“晚了,过来了。”
在场已经落座的众人中不乏有认得这位县学学政的,连忙 起身打招呼:“学政大人!”
“什么,县学的学政大人居然亲自前来吗?”
“还能有假,何小郎君已经迎上去了。”
“还是何秀才的面子大啊,学政大人亲自登门,这是要邀请何秀才去县学吗?”
学政大人确有此意,他笑了笑,道:“来得有些晚,给诸位添麻烦了。”
后面落座的人有些不大清楚学政大人的地位,同桌的其他人立刻热情解释:“就、怎么说,跟咱们县太爷能平起平坐呢!”
“方才我听到县太爷和夫人为何公子送上帖子道喜已经惊讶到无以复加,这会儿又来了学政大人,何小郎君真的一飞冲天了啊。”
“那可不!”
一场喜宴在学政大人到来之时达到高潮,随即在觥筹交错中缓缓谢幕。
何似飞诚恳的对几位同窗道谢,甚至指端并拢,微微欠了欠身:“多谢诸位兄台,没有你们,似飞怕是要焦头烂额。”
“这有什么,今年二月我办喜宴那会儿,你不也帮我迎客么?”沈勤益道。
陆英则笑道:“小弟前后经历了勤益兄和似飞兄的喜宴,希望早日能迎来自己的喜宴。”
周兰甫道:“那陆贤弟可得加把劲儿,我们等着陆贤弟的喜宴。”
将同窗们送上去牧高镇的马车,何似飞同老师商量了去县学一事。
余明函瞥着自家这小徒弟,道:“虽说在原本拟定的计划中,这会儿你也该去县学读书,结交同窗,学习君子六艺中的其他几样,但我看你小子,应该早就计划着去县学了吧?”
何似飞莞尔:“没老师计划的早。”
余明函笑着让他出去锻炼去。
有个聪慧绝顶的弟子,当真是让他这个老师毫无成就感啊。不过内心的自豪和满足感却是一点也没少。
其实,即便是县学学政大人不来,何似飞也会在重阳节后去县学念书。
有很多东西是老师交不了的,比如如何为人处事,如何与同窗和睦相处,如何弹奏七弦琴,如何骑马御车……这些都得在县学中学习。
退一万步说,何似飞跟老师即便学了再多的知识学问,不会在实际中应用,也是枉然。
而如何将这些学问应用到实际中,不仅仅是要去用,更要同一群陌生的人协调。毕竟整个朝廷都是一层管着一层,层层推下来,才到普通百姓。
想要正儿八经地提高能力,还是得将自己置身于属于文人的‘江湖’中。不然纵管你才高八斗,却连一斗也发挥不出来啊。
喜宴过后,村中想将女儿嫁给何似飞的风声小了许多。
并且,当农户们再看到庄稼汉打扮的何似飞,却总是不住的想起喜宴那日,穿着绀青色长袍,潇洒倜傥的少年郎。
当真是让人看后再难忘记。
过了几日又到九月初九,几位暂住在牧高镇客栈里的同窗,连同爷爷奶奶、老师、余管家和何似飞一到登上那酸枣山。
余明函先前还说要找那口泉眼,等他登至山顶,便再没了去看泉眼的兴味,只想坐下歇息。
何家爷爷奶奶比他稍微年轻些,再加上老人家一辈子都在干农活,此刻倒是没这么累,将自己带来的糕点和水分给余老。
他们二老都不累,何似飞等几个少年更是闲不住,余明函也晓得少年人的心思,笑道:“你们去玩罢,别守着我这个老头子,让我好歹也吹吹和煦的山风,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