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永远不如时昼?呵。
时洲的情绪跌到了低谷,只怕去参加盛言闻的生日庆功宴也会被人瞧出端倪。他想了想,调转方向朝着记忆中熟悉的酒馆走去。
…
半个小时后,时洲独自一人坐在了酒馆卡位上。
这家酒吧是圈内的明星前辈开的,对方和时洲在上部戏里有过对手戏。
虽说做成了酒馆的形式,但不是对外开放的。只接待圈内艺人或者老板熟悉的朋友,隐秘性很有保障。
时洲独自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借着酒意回想着两年前的一切——
他自觉错过了太多,甚至愧对于一直在国内等待的盛言闻。经历了长期的异国恋,两人间要说没有存在距离隔阂是假的。
回国前夕,时洲和擅作主张的楼可芩爆发了从未有过的争吵,带着自己补办好的证件回了国。
在机场候机时,时洲在输入框里打了又删,却不知道该怎么出口。
他害怕盛言闻已经看见了那份离婚协议,更怕对方在那份离婚协议上痛快签字。
毕竟两年的时间,爱人早已经变成了事业和地位双收的影帝,而他只是止步不前、复出还不一定有人支持的过气演员。
如果盛言闻对这段婚姻真没了感情,他又能拿什么去挽回?
离婚?
然后看着盛言闻和别人在一起吗?
时洲光是想到这个可能性,就觉得心脏像是碾成了粉末,酒意越来越上头,却依旧麻痹不了过往带来的酸沉痛意。
系统检测到时洲体内的酒精含量,又见他不受控地一杯借着一杯去灌,于是借着时洲本人的名义发出了一条定位微信。
--
盛言闻接到时洲发来的定位微信时,才刚刚在工作人员的吆喝下切了蛋糕。
他避开人群回拨了电话,等待的通话音响到了最后才有了人接通。
“喂,你好。”
盛言闻听见陌生男人的声音,眉心当即蹙紧,“谁?时洲呢?”
“先生你好,这里是饕鬄酒馆,我是酒馆的调酒师,洲哥喝醉了在沙发上睡觉,我才冒昧接了电话。”
盛言闻报出微信定位的地址,“定位准确吗?我去接他。”
“准确。”
调酒师想起了自家老板的命令,“先生,我们酒馆有规定,如果不是老板好友或者圈内人的身份……”
盛言闻哪里有心思听他扯,强硬说道,“看好他,我到了再说。”
他急匆匆地挂断电话,又从靳松等人交代了两句,扯着帽子和口罩伪装后就带着车钥...
匙出了酒店包厢的门。
饕鬄酒馆和庆生的酒店隔着有些远,盛言闻抵达时已经十点了。
调酒师一看盛言闻也是圈内人,拦截的心就少了一半。
他将盛言闻带到了时洲所在了单人包厢,低声透露,“盛先生,洲哥睡了有一会儿了。”
“在我们酒馆内的隐私都是能保证的,但出了酒馆外就没办法保证了。你要是不方便带他离开,还是联系他的经纪人?”
盛言闻听见侍者的话,语气平静,“我心里有数,你们老板是包扬春?”
“欸,是包老师!”
盛言闻颔首,“我刚出道就和包哥合作,不过有些日子没见了,你替我和他问声好,等有机会我再请他吃饭。”
盛言闻看向乖乖躺在沙发上的时洲,“剩下的事情你不用管了。”
调酒师因为工作,对娱乐圈还是了解很多的。
他知道盛言闻和时洲主演的《乱世》正在热播,而且两人在剧外也拥有了众多剧迷和粉丝们的喜爱。
调酒师没有刻意去猜测盛言闻和时洲的关系,只是将自己该交代的都交代完后,明事理地离开了小间包厢。
盛言闻看着蜷缩在沙发上的时洲,快速走了过去。
包厢里的暖气调得很足,或许是喝了大量的酒还穿着毛衣的缘故,时洲的脸热得红扑扑的,落在原本就白净的底子上特别招人疼。
他睡得不深,眉头紧蹙着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
明明说要留在横城拍戏,怎么又会突然出现在海市?
这又是遇到了什么,才会放弃向来的克制和分寸,把自己喝成这副模样。
盛言闻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俯身轻抚了两下时洲发烫的脸颊,“时洲?时洲?”
“……唔。”
时洲不安地哽咽了一声。
存在于意识里的系统想起宿主之前的交代:十五,你已经是个成熟的系统了,该学会在必要时候自动关机。
有盛言闻在,洲宝肯定是遇不到麻烦的。
自觉完成‘助攻’任务的系统关机,将宿主洲宝丢给了他的未来老公。
盛言闻又喊了两声,慢了好几拍的时洲才迷迷糊糊地睁眼。
他没能将眼前的盛言闻看真切,只是凭借着本能撒娇般地喊了一声,“老公。”
“……”
盛言闻想要搀扶的手瞬间凝在原地,心跳以从未有过的速度狂奔,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双眼迷离的时洲。
“你喊什么?”
时洲醉得离谱,只觉得眼前人是幻影。
他甩了甩昏沉的脑袋,完全没有理会盛言闻的反问,只是凭借着脑海里残存的计划说,“几点了?我、我要过去给他过生日。”
说着就从沙发上爬起来,却因为上头的酒意又跌坐了回去。
盛言闻想起时洲磕碰就极易淤青的体质,连忙拽住他的手哄,“坐好了,别乱走。”
“你别管我!”时洲突然变得着急了起来,断断续续...
地念叨,“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我已经两年没给他过过生日了,他会对我失望……会……不喜欢我了的。”
出国的第一年,时洲原本计划着在盛言闻过生日时回国,结果时仁清病情恶转,只好暂时压下这个念头。
出国的第二年,时洲都已经买好了回国的机票,结果楼可芩突然拦住了他的去路,撕扯拽藏了他的证件。
时洲只能无力地掐着时差和盛言闻微信祝福,可他哪里能不知道,恋人隔着屏幕一次比一次更深的失望?
“……”
什么两年没有给谁过生日?谁会失望?谁会不喜欢?
盛言闻原本还在狂跳的心脏因为这番突如其来的话宣告了停滞,像是从天堂跌落了地狱。
他深深凝视着眼前还在挣扎的时洲,不得不用力压着他重新坐好,“你喝醉了。”
时洲的挣扎没有由此变小,反倒用力想要丢开盛言闻的禁锢,“你别碰我,别、别碰!我老公,他……他会生气的!”
盛言闻再也控制不住心尖钻出的涩意和嫉妒,猛然喊道,“时洲!你什么意思?”
“……”
蓦然发沉的声线砸在时洲的耳畔,怔然。
他颤巍巍地抬起视线,眼前模糊的轮廓逐渐变得清晰,只是盛言闻的那双眼还是如梦中一样沉得可怕。
——不是一回国就想着和我分开吗?时洲,我签字了,现在我把决定权让给你。
灵魂深处的共鸣潜入带着醉意的梦里,可惜这梦只到了一半,时洲就因为盛言闻的呼喊声就转醒了。
酒意彻底迷糊了大脑,现在的时洲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更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他只记得,盛言闻强制性拽着他去了书房,当着他的面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时洲茫然若失地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无名指。
戒指没了,早没了。
就像是最后一棵救命稻草突然消失,积压在心底的恐惧终于如数地爆了出来。
带着酒意的双眸迅速积攒出雾气,眼泪啪嗒一下就决了堤,时洲死死抱住眼前的盛言闻,哭着抗拒,“不要……”
不要离婚。
他不要和盛言闻离婚。
盛言闻紧绷着身子,一时不知道该拿怀中人如何是好,“说清楚,不要什么?”
从开机后就明着暗着撩拨他,仗着合作对方的身份肆无忌惮,到后来借着角色之便暧昧,脱离戏服也能躲在储藏室里亲近。
盛言闻以为,就等着杀青结束后的临门一脚了,但现在这算是什么情况——
和他说忙着拍戏只能以后给他补过生日,明明凌晨蹲点给他发生日祝福,转头就莫名其妙地醉酒,哭喊着要给另外一人庆生?还生怕自己赶不上?
口口声声的不要,这是在不要什么?是不要另外一个人抛弃他吗?
“老公,不要离婚……”
“……”
盛言闻僵坐在沙发上,说不上此刻是什么滋味。
任凭哭喊都得不到盛言闻的回应,时洲被从未有过的绝望包裹,连同着呼吸都跟着艰难,“言闻...
,盛言闻,你抱抱我,你别、别不要我。”
哭腔入耳,引发从未有过的心碎。
盛言闻的肩头被哭湿一片,带着连自己都读不懂的情绪将时洲抱入怀中。
他扮演过那么多角色,却是第一次扮演着其他人的替身,可笑到连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乖,不哭了。”
盛言闻偏头吻了吻时洲的发丝,指腹轻轻摩挲着颈侧的胎记安抚,“洲洲,乖。”
熟悉的感觉终于带回了安定感,时洲抽泣一声,带着点撒娇的软乎劲,“老公,我不想和你离婚。”
盛言闻沉默了两秒,还是舍不得地回应,“不离婚,我这辈子都不会和我们家洲洲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