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夫人自以为算个人物。至少在周巧心那里,她应该怕自己才对。可是,这女人明显没把她当一回事。
“我是朱大明的妻子。”
柳纭娘恍然:“那你可真是……”
朱夫人傲然:“如何?”
柳纭娘叹息一般地道:“瞎了眼。”她振振有词:“你说你一个黄花闺女,嫁给谁不好,为何要看上一个娶了两任妻子的男人?他还把头一任妻子都打跑了,我也挨了不少揍……”
“他不打我。”朱夫人说这话时,有些得意。
柳纭娘偏着头:“我不信他会改了性子。”
“但他确实没有对我动过手啊。”朱夫人摸着边上的茶杯,笑吟吟道:“这女人呢,有那会照顾人的,男人这会特别耐心,就比如我。而你们……粗鄙妇人嘛,男人难免下手重些。”
柳纭娘一脸惊奇:“我听说她是因为夫人而发的家,你确定他不对你动手是因为你的贴心,不是因为你的家世?”
这是大实话。
朱夫人瞬间黑了脸。
“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劝一劝朱鹏远,让他别贪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否则会害人害己。还有,你虽然是大明的妻子,但当初是你背叛了他,我们并非是把你忘了,只是不想找你麻烦而已。但你也别来找存在感,让大明给银子养活你什么的,实在忒不要脸。”
柳纭娘微微蹙眉:“你意思是,鹏远问他爹要银子养我?”
朱夫人满脸嘲讽:“少装,难道你没有吗?”
“那还真没有。”柳纭娘坦然道:“可能你们不知,朱大明想接他回去的时候,我是不答应的。夫妻俩在我房子的外间跪了一夜,我都没有松口。两人当日下午就改了性子,说是给我配了治眼疾的药,一定要让我喝。当时我没舍得,想要把药拿去退,然后才发现那压根就不是什么医眼睛的药,而是会让人虚弱致死的毒。这种白眼狼,就算他们敢孝敬,我也是不敢要二人的东西的。”
朱夫人还是第一回听说这件事,满脸的惊讶,脱口问道:“真的?”
“事情闹得挺大,我们家那一片的人都知道。”柳纭娘叹口气:“你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说什么母慈子孝,等到真相大白的时候,让人笑话了许久。”
朱夫人先是皱眉,随即展颜,心情不错地起身,临走之前嘱咐道:“当年你改嫁了,就不再是朱家妇,不要再舔着脸找上门。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柳纭娘心下冷笑:“夫人这是对自己没信心吗?”
朱夫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就凭你?大明可不是瞎子。”
柳纭娘又叹气:“其实我觉得你挺瞎的。”
已经一步跨出门的朱夫人闻言,怒而回头:“周巧心,别觉得我脾气好!再说这种话,我饶不了你!”
柳纭娘心下兴致勃勃:“你待如何?找人打我?”
朱夫人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就在当夜,朱大明就听夫人说了儿子做的那些事。他把长子接回来,是觉得家里养得起,男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就喜欢多子多福。却也不想养一个白眼狼,他一刻也忍不了,当急就命人将朱鹏远请了过来。
“你个混账,给我跪下!”
朱鹏远被请到正院,就知道要不好。夫人的枕头风太厉害了,为这,他没少被训斥。
其实,他心里已经开始责怪当年改嫁的母亲。如果她没有跑,哪儿轮得着这位夫人?
有这种想法时,他下意识忽略了朱大明现如今所有的成功都是因为夫人带来的事实。在他看来,能够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的父亲,哪怕没有人扶一把,也同样会富贵起来。最多慢一点而已。
朱鹏远乖顺地跪了下去:“爹,儿子不知道哪里又做错了,还请您明示。”
“夫人今日都问过了,你根本就没有去见你娘,还说什么给她讨银子。你个混账,好的不学,学着撒谎!”朱大明本身就是个暴戾的人,这份戾气不能发到夫人和那些孩子身上,冲着朱鹏远这个可有可无的儿子就没那么客气了。“砰”一下,他将面前的一把椅子踢飞出去砸散架了。
值得一提的是,朱大明混混出身,当年混的时候没少挨打,他特别羡慕那些有正经武师傅教习过的人,因此,在自己富裕之后,还特意拜了名师,如果他全力踢人,能够一下就将人给踢断气。
也是他还有几分理智,才没有一脚踢到朱鹏远身上。
朱鹏远看着那椅子,吓了一跳,急忙道:“儿子今天去接货了,还没来得及。我明儿就去送。”心里着暗暗恼恨朱夫人简直无所不用其极,也就二两银子,还非得跑去问。又恨周巧心不肯帮自己描补,先应承下来又不行么?非得说实话?
让朱大明盛怒的不是因为儿子骗他要银子,而是儿子为了奔着自己来冲着养他长大的继母下毒。
都说生恩不及养恩大,当年他走的时候,朱鹏远四岁不到,现在都已成年还娶妻生子。无论周巧心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总归是把他养大了的,结果呢,这个混账用她的名头讨要银子便罢了,甚至还想把人害死。那这些药是不是有一天会送到他的嘴边来?
“你给你娘下药了,对么!”
朱鹏远心下一惊,急忙将事情解释了一遍。反正,他是真的配了治眼疾的药,是那个医馆的药童拿错了。
朱大明半信半疑,道:“你娘养你一场不容易,明天我让管事备一些礼物,陪你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