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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那两个壶,他给了工作人员,工作人员也只是模式化的感谢,笑着说,谢谢您的支持,我们一定转交给宁先生。
但他很清楚,这些到不了小叔叔的手里。
大雪里头,他呵着白气,脱了手套,木着手指给宁晃发消息。
字斟句酌,删了又打,打了又删。
最后却发:“祝你顺利。”
又深一脚浅一脚,木讷地跑回停车场。
头发挂了霜,鞋底的缝隙里踩了碎雪,又凝成了厚实的雪块,像给他打了一副冰马掌,脚冻得发麻。
哪怕车里空调开得燥热,一阵阵寒意仍是从下往上直窜。
师兄在车上抽烟,见他,把烟掐了,问:“送去了没有?”
他把手捂进袖子里,垂下头说:“送了。”
师兄费解,说:“你他妈送都送了,怎么还一副死人脸?”
手机“滴滴”一声。
宁晃回他消息。
他低头瞧了一眼。
“好。”
他笑了笑,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按灭了手机消息。
他说:“师兄,天太冷了。”
他有时会想,会因为富裕变得胆大、因为有钱而变得足够勇敢的人,一直不是小叔叔,而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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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忱是一早上下的飞机,连家都没回,跟夏子竽打了声招呼,就直奔选手合宿基地的。
早上六点,天还没亮完全,他就在宁晃的房间门外了。
他是存了一些坏心思,想要看看宁晃被吓一跳的表情的。
“咚、咚、咚”
他轻轻扣了扣门。
门里响起了房间主人拖拖拉拉的脚步声。
睡意正浓地抱怨:“谁啊。”
他不说话。
眼前的门便被拉开了。
陆忱扬起嘴角的笑意,却忽得愣在原地。
三十四岁的小叔叔,眉眼慵懒恣肆,碎发凌乱,支棱在门边,含着睡意挑眉瞧他。
“……这算是惊喜?”宁晃问。
陆忱的嘴唇动了动,半晌说:“那个,小叔叔,你,变回来了?”
“嗯。”
宁晃呵欠连天,扯着他的领带,把人扯进房间里,还不忘一脚把房门踢上。
声音里睡意朦胧,说:“你来的刚刚好。”
“再陪我睡一会儿。”
说着就把人直接扯到床上。
陆忱便忍不住笑起来,说你等等,我鞋还没脱。
他家小叔叔这才把他领带松开,自己“扑通”一声,倒进软绵绵的枕头和床上。
陆忱低头坐在床边脱鞋,自己找出拖鞋,把外套板板正正挂在衣架上,领带解开。
正准备找个地方把领带放好的时候,又被小叔叔一把扯上了床。
“别忙活了,”宁晃不耐烦地说,“再磨叽一会儿天都该亮了。”
他便笑着翻了个身,挨到小叔叔的身边。
笔挺的衬衫被压出了褶皱,腰带上冰凉的金属扣倒是让小叔叔抱怨了一声,随手给他扯出来扔在了床边。
宁晃自己的房间里是没有摄像头和收音的,便睡得格外放肆,像抱着大号玩偶似的赖在他身上,还变换了几次动作,给自己的手臂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地方放着,才说:“我刚睡了五个小时不到,昨晚通宵打游戏来着。”
“我年轻可真有精神。”
陆忱就说:“没事,那就睡个懒觉。”
“嗯,”宁晃脑袋在他颈窝拱了拱,找到了自己习惯躺着的位置,半晌又说:“出差怎么回来这么早。”
他轻声答:“还好,事儿不多。”
“还是这个点儿回来,坐的红眼航班?”宁晃懒洋洋抱怨,“陆老板,都这么大身家了,用得着这么抠么。”
“大不了以后我把机票给你报了。”
陆忱就闷笑,无声无息把人往怀里抱了抱,说:“不是正好陪你补觉么。”
宁晃“哦”了一声,显然困得厉害,迷迷糊糊嘀咕说:“闭眼,睡觉。”
“嗯。”
过了一会儿,宁晃又觉得不对劲儿,抬眼看看,这傻子还盯着他看呢。
便骂:“你倒是闭啊。”
“一会儿就闭。”陆忱说着,轻轻蹭了蹭他的嘴唇,又顺着吻到脸颊。
说:“小叔叔,你睡你的,我再看你一会儿。”
还带一点牙膏的薄荷味儿。
有些笨蛋连夜赶红眼航班,在飞机上洗漱来看他。
宁晃饶是三十四岁的脸皮,也禁不住有点发烫,“嗯”了一声,脸往陆忱颈窝里埋了埋。
爱看就看。
他又没不让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