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写。
小叔叔,我想睡在你床脚。
仿佛被这夜蛊惑了,就点了发送。
却听见轻轻的“啪”一声。
灯亮了起来。
继而灯火通明,还没有关掉的电视,也发出了声音。
他定定在灯火中愣了几秒钟,骤然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信息有多么像是一个变态。
慌里慌张、手忙脚乱地撤回。
他怕得厉害,生怕小叔叔看见那条,又怕问他撤回了什么。
便火速又发了好几条消息。
说,小叔叔,颁奖典礼我看了。
歌很好听。
你也很好。
我是想说,恭喜。
他傻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小叔叔没有回复,他便看着上面显示的“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心脏突突地跳,却又空落落的无处安放。
……也许,他真的很想睡在小叔叔床脚。
162.
颁奖后的酒宴,衣香鬓影之间。
只有获奖无数、春风得意的宁大音乐人,墙角倚着玩手机。
刚刚翘起嘴角,没几秒,迅速耷拉了下去。反而费解地皱起了眉,看了手机半天。
夏子竽端着酒杯,在他旁边懒洋洋问:“宁大音乐人,你验钞呢你?”
屏幕上是陆忱给 他发来的恭喜。
一分钟不到,就撤回了。
妈的,亲也亲了,抱都抱了。
他现在想起临出门前陆忱大狗似的撒娇,都觉得心尖儿不自觉颤了一下。
结果现在,就跟他说恭喜?
——他是等着他发恭喜呢么?
他早晚让他大侄子气死。
正碰见助理抱着巨大的香槟玫瑰花束过来,问他要塞到后备箱还是车后座。
宁晃气哼哼地按着手机屏幕,说:“塞它干嘛?”
助理说:“不是说要拿回家去吗?”
夏子竽发出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嘲笑。
他也懒得搭理夏子竽,怏怏不乐说:“塞个屁,给你了。”
助理就把花抱走了。
他说完,其实就又有些后悔。
灯火下香槟玫瑰的色彩,既不浓烈,也不寡淡,温暖得恰到好处。
……真的很像陆忱。
损友就在旁边,他不好意思再反悔一次,又低头删删减减开始发消息,想问陆忱撤回的那句话。
半天没有想到该怎么说,呲牙咧嘴、面目狰狞地问夏子竽,说:“你谈过比你小的么?”
女明星啜了一口酒,说,你问的是哪种类型。
宁晃说:“就二十三四岁,念书很厉害的那种类型。”
女明星说:“哦,大侄子。”
“不是他!”宁晃耳根烧得厉害。
夏子竽不置可否。
半晌又见宁晃皱着眉说:“好吧……要是他的那种类型,说了有点暧昧的话,又撤回了,是个什么意思?”
夏子竽挑了挑眉:“什么话?”
宁晃又耳根一红,不愿意说出来了,偷偷把手机塞回兜里,说:“算了算了,当我没问。”
夏子竽再一次发出了响亮的嘲笑声。
“宁晃,你大侄子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
“但你……”女明星精准地总结,“栽了。”
夏子竽心情大好地喝酒去了。
只剩下宁晃在原地气得七窍生烟。
栽个屁,他就随便问问。
谁他妈栽了!
过了一会儿,又摸出手机,看着那个静止的对话页面。
敲字问:家里还停电吗?
陆忱回:刚刚通电。
宁晃问:是不是没做饭。
陆忱说:还没有。
宁晃想说饿死算了。
最后发出来的却是:想吃什么,一会儿给你带宵夜回去。
163.
清晨,一夜长梦。
三十岁的陆老板翻了个身,只觉得身边空落落的。
思考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昨晚是跟宁晃一起睡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叔叔最近一直在找回新的记忆,导致许多很久之前的事情,也总被从他的记忆深处给翻出来,连梦里都是二十几岁的旧事。
他揉着眼睛起床,床边看见一张淡黄色便利贴,是宁晃的狗爬字,大意是节目要录外景,所以早点走了,早餐在路上买着吃。
还画了个边走路边吃煎饼的小人。
陆忱摘下便利贴,眯着眼睛看了半天,被可爱狙击了好几个来回。
嘴角翘起来,把便利贴认认真真对折好,放在床头,打算等晚点再收藏到他的书房。
早饭……小叔叔不在的话,随便吃吧。
冰箱里应该还有面包。
走出房间却愣了愣。
客厅餐桌放着好大一束香槟玫瑰,在清晨的日光下,滴落着些许的露水。
玫瑰花束里还静静插着一张卡片。
跟便利贴如出一辙的狗爬字。
【送给田螺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