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岑景脸上颜色变来变去,比天上的烟花还要精彩,闻人芜眼中迅速闪过一抹极浅笑意。
“怎么,你害怕?”闻人芜清冷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岑景几乎趴在闻人芜胸前,清晰的感受到闻人芜胸腔的震动。
可恶,闻人芜居然敢嘲笑他。
岑景恶狠狠抬头,一张精致绝伦的美人脸上又怂又逞强:“谁、谁怕了。”
由于激动,他脸上浮起淡淡的粉意,不施粉黛便足以倾倒众生,他瞪圆了一双小鹿般的眼睛,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这是在保护你,懂不懂?”
闻人芜强压下嘴角的弧度:“嗯,多谢。”
岑景才同闻人芜说出这句大话,当天晚上,他就敲开了闻人芜的房门。
“阿阿芜,你在吗?”岑景声音听起来颇为虚弱。
闻人芜开门的指尖一颤,一双紫色的瞳孔在夜色中沉如墨,带着十足的清冷矜贵气息。
...
一开门,便见岑景眨巴着一双雾蒙蒙的无辜双眼,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一手抱着蚕丝冰枕,一手搂着小啊呜站在他房门前。
岑景举起怀中的小啊呜,一大一小两只都眼巴巴的望着闻人芜,满脸的都写了害怕,嘴上却还不忘逞强:“我带小啊呜来保护你。”
他抿起嘴,强装镇定,但颤抖的眼睫却显然昭示了主人的不安。
闻人芜在心中叹了口气:“进来。”
岑景眼睛噌的一亮,他脚步轻盈,三步并作两步的快速进房。
等到闻人芜关好门,再回头,岑景已经乖巧的躺在了床内侧,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下一个小脑袋,笑的像只小狐狸。
这样的场面闻人芜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他熟悉的翻出另一床备用的被褥,准备给岑景换上。
岑景却紧紧扒着身上的被子:“冷。”他喜滋滋说,“新的给你盖。”
闻人芜微顿,垂眸道:“我用过,不干净了。”
“说什么傻话呢。”岑景一个翻身,瞪着眼睛恶狠狠道,“谁家的被子不是用过的啊。”
末了又小声嘟囔:“我又不嫌弃。”
“嗯。”闻人芜缓缓眨了眨眼睫,片刻后,他熄灭了烛火,悄无声息地躺在了床外侧,距离岑景最远的地方。
“你躺那么远做什么?我难道还会吃了你不成?”
岑景说着挪啊挪,成功挪到闻人芜身边,这才心满意足的闭上眼。
“你已经长大了。”闻人芜湛紫色的瞳孔沉到发黑,他委婉开口,清冷的声线中带着丝不易察觉的压抑。
“承渊剑尊没有同你说过,不能与别的人同塌?”
岑景才不管那么多,他舒服的哼哼两声:“说过是说过,那我们两能一样吗?”
闻人芜眼睫一颤:“哪里不一样?”他听到自己声音很轻很轻的问。
“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算‘别的人’吗?”
“再说了,我们两个都不知道同塌而眠过多少回了,你翻个身我都知道你做的什么梦。”
闻人芜眼睫微垂,遮住他眼中翻涌的情绪:“那若是换做别的人呢?”
岑景茫然:“什么别的人?”他动作夸张的轻轻在闻人芜身上踹了一脚。
“那我肯定一脚把他踹下去。”
岑景说着又以双指为剑,手舞足蹈的比划起来。
突然间闻人芜忽然长臂一伸,将他作恶的腿按了回去。
闻人芜沉声道:“别闹。”
不知道是不是岑景的错觉,岑景总觉得闻人芜声音有些沙哑,但岑景并未放在心上。
这些年,他早将闻人芜的好感刷上了95%,于是对待闻人芜,岑景越发肆无忌惮。
什么暴戾冷血,冷漠无情,闻人芜哪有那么恐怖,分明就是一不爱说话的臭屁小孩,只是长得唬人罢了!
望着脑海里95%的好感进度条,岑景哼哼道:“还不如我成熟呢。”
闻人芜眉眼微微一挑:“成熟得被话本吓得不...
敢睡?”
岑景:“……”
闻人芜:“承渊剑尊日日嘱咐,让你少看话本多练剑术,你都听到兔子肚子里去了?”
岑景惊讶:“你怎么知道我看话本,难道你监视我?”
闻人芜:“……”不用猜都能想到的事情,哪用得着他监视。
岑景瞬间拉过闻人芜,半支着身紧张问:“你没告诉师尊吧?”
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少年,闻人芜眼睫缓缓眨动:“没有。”
岑景顿时舒了好长一口气,他拍着胸脯:“那就好那就好——”
结果就听到闻人芜冷冷道:“剑尊肯定知道。”
“啊。”岑瞬间耷拉下来,比小啊呜看起来还要垂头丧气。
“我骗你的。”闻人芜缓缓眨眼,“剑尊若是知道,必定早来抓你了。”
岑景又打起精神:“你说得对。”
他躺回去,乖巧的拉好被子:“我要好好休息,可绝不能被师尊看出端倪来。”
说着闭上眼,没一会竟真的睡着了。
睡梦中,他像只小奶猫一样轻浅的呼吸,单纯脆弱的宛若美丽的琉璃,一触即碎,需要人小心翼翼的捧在掌心中仔细呵护。
而闻人芜,是守护着宝藏的恶龙。
他凝望着岑景,清冷的目光下暗藏的是疯狂压抑的深情。
薄唇开合间,闻人芜无声的吐出数个字:
“阿景,你究竟何时才会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