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沉不急不缓道:“就是有个跌倒亲亲……”
刑幽:“?”
那人扭头看她,勾起一抹坏笑:“逗你的。”
刑幽皱眉瞪他,明沉从包里掏出一颗糖送到她嘴边,及时哄住小孔雀。
拍摄的剧情很正经,毕竟只是懵懂的年少时期,没那么多歪腻情节。借助威亚,“白月光”准确掉进男主怀中,浅浅地转了个圈。
午休时间,刑幽待在明沉的休息间。
明沉从外面进来,手里握着两颗小小的冰糖橘:“小孔雀,吃不?”
刑幽抬起手,又犹豫:“有点冻牙齿。”
明沉把玩着小柑橘:“一口吃掉就不冷了。”
刑幽微眯眼:“真的?”
明沉挑眉,将手里的柑橘递过去。
她信以为真,三两下剥开橙色果皮,掰了一半放入口中:“好凉!”
那人走近两步,明知故问:“是吗?”
刑幽幽怨地盯着他,正要忍着将剩下的一半咽下。
明沉忽然凑过来,捏起她下巴,低头在她口中夺食。
热气在口中弥漫,甘甜的橘汁不知被谁咽下去,良久,她才重新呼吸到自由。
那人坐在旁边的桌角,擦掉唇边橘汁,弯腰笑问:“这样还冷吗?”
...
刑幽抬腿踢他一脚:“这是剧组!”
男人哼笑两声,理直气壮:“你是我未婚妻。”
短短一日时间,剧组的人都察觉出两人之间的猫腻,只要站在一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他俩穿着剧服,还是为少年时期特意定制的情侣配色,那种情意完全不需要假装。
刑幽不专业,拍摄的时候会因为害羞而更内敛些,刚好符合少女含羞带俏的设定。
倒是明沉连续录两场都被导演pass:“明沉,你这场戏眼神不对。”
明沉从摄影机前移开:“那您说,男主面对白月光该怎么演?”
导演看看他,又看看刑幽,轻咳一声:“你收着点就行。”
剧组员工强忍着笑,刑幽悄悄背过身,暗道:好社死。
-
拍摄结束后,刑幽返回景城继续学习,之后一个月哪儿也没去。
临近圣诞的时候,其他情侣都忙着商量约会和送礼,明沉被“关”在另一个剧组,刑幽也在为通过闵老师布置的考核任务而努力。
于是两人一致决定:“咱不过洋人的节。”
也恰好是在圣诞节那天,刑幽交上的作品终于让闵老师满意。
短暂的学习课程结束,刑幽就要离开。
闵太太知道月底是她生日,提议在家提前为她小小庆祝一番。刑幽不好拂掉他们的好意,只得应下,定在27号,生日的前两天。
本以为是在家跟老师跟师娘吃个便饭,师娘说想热闹些,把许寒天也叫了过来。
每到这时候,刑幽都想叹气。
倒不是对许寒天有意见,主要是闵老师跟许寒天舅甥二人性格沉默,双重气场buff叠加起来,气氛就会变得尴尬。
她本身不是自言自语滔滔不绝的性子,别人不说话的时候,她也只想保持安静。
许寒天还带来一份礼物,是枚十分精致的向日葵发夹,一看就是女孩子会喜欢的款式。
既然是生日礼物,刑幽没有推脱,收下后道谢:“谢谢。”
她寻思着下次找个时间还赠一份礼物回去,两不相欠。
“不客气。”见她收下,许寒天嘴角微动,迟疑片刻才开口:“喜欢吗?”
刑幽莞尔一笑,也没说喜欢还是不喜欢,只是称赞:“很漂亮。”
“你们两个都别拘谨,在家里随性些。”闵太太旧事重提说起她救人的英勇事迹:“小寒送你东西是应该的,你无需跟他客气。”
刑幽轻轻点头,没反驳她。
也不是她非要假客气,但面对许寒天的性子,确实随性不起来。
晚饭过后,闵太太打发两个年轻人去买些东西带回来,又说着:“幽幽就快离开了,在附近多走走看看,下次再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师娘,以后有空,我会来看你跟老师的。”
聊着聊着话题偏移,闵太太朝她摆摆手:“去吧。”
距离这几百米就有24小时商店,开车麻烦,干脆就走着去。
地面湿漉漉的,道路两侧的花草树木都被雨水冲刷一番。下午下过雨,晚上停歇了,地面还没干。
平坦的路上仅有她跟许寒天两人的身影,周围不像繁华市中心那般热闹,甚至静悄悄。
一不小心,脚底踩到浅水坑,刑幽随口感叹:“真不喜欢下雨天。”
许寒天动动嘴皮:“为什么?”
旁边的人忽然发出声音,刑幽还楞了一下,绕过水坑继续往前,“就像刚才,走路都容易踩雷。”
许寒天仍然站在她身旁,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只是这样?”
...
路边的灯光一霎一霎闪烁,看起来将要熄灭,刑幽顺势抬头望向天空:“下雨的时候,晚上看不到月亮。”
许寒天学她的动作抬起头:“那太阳呢?”
“太阳?晚上去哪里看太阳。”刑幽把这没头没尾的一句当成玩笑话,没往深处想。
两人慢悠悠的,一去一回花了近半小时。
远远看到家门口的照射出的灯光,脚步显得更加轻快。
就在她不断靠近目的地时,恍然看见闵家大门前立着一道挺拔的身影。刚开始不确定,直到她一步步靠拢,那人的模样在眼前逐渐变得清晰。
刑幽骤然欣喜,缓行的步伐突然加快,甚至是小跑起来:“明沉!”
一道馨香撞进怀里,明沉错愕地举着手机,正要发信息联系的人居然从外面跑过来。
很快,他反应过来,放下手机,低头唤她:“小孔雀。”
后面那人也走近了,明沉掀开眼皮,视线落在拎着东西的许寒天身上。
两个男人在无声中交锋,刑幽浑然不觉,扭头对他说:“许寒天,就拜托你把师娘要的东西先拿回去,我们等会儿上来。”
“嗯。”冷漠的男人轻轻应声,从两人身旁路过。
在家等待的闵太太见外甥独自回来,好奇地朝后面张望:“幽幽呢?”
许寒天言简意赅答道:“朋友来找,在门外,等会儿进来。”
“你这孩子。”闵太太接过他手中的塑料袋,嘴里念叨:“你不会跟幽幽待在一起的时候,就这种语气讲话吧?”
生硬得像台冰冷的机器。
许寒天握紧拳:“舅妈,她有男朋友,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
明人不说暗话,闵太太溜他一眼:“我不是在撮合,只是想着你喜欢人家小姑娘这么多年,能趁机多相处一下,也算了了心愿。”
心思被戳破,许寒天毫无防备,深深蹙起眉:“舅妈,你?”
闵太太为外甥的姻缘感到惋惜:“你以为啊,高中时我就在你书里见过她照片。”
所以在见到刑幽时,她才会说“我知道你”那句话。
许寒天想要辩驳,最终什么也没说。
时光倒退回多年前。
他随父母去感谢那个救命的小恩人,大人互相客套,他则留在病床前。
坐在床上的女孩手里捧着一本谱曲,他才知道,原来她是学小提琴的,跟他舅舅一样。
如果他话再多些,就能借小提琴的话题跟她聊下去,或许他们会因为小提琴产生更多交集。
但那时,他只是道谢,然后选择了沉默。
女孩显然是觉得无聊了,把曲谱合上,侧头看向窗外连连叹气。
鬼使神差的,他主动问了一句:“为什么叹气?”
女孩抱起曲谱,鼓着腮帮:“外面在下雨,我不喜欢下雨天。”
不善聊天的他追问了一句:“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太阳。”女孩歪过脑袋,冲他笑:“太阳很温暖。”
后来,那个女孩离开,回到属于她的城市。
他在网上搜索“刑幽”的名字,发现另一个男孩与她的信息紧密相连。最初,他是好奇,再后来,关注和追寻她的消息逐渐变成习惯。
刑幽出国后,国内几乎很少再听到这个名字,她以Stella的身份在国外注册了推特账号,发布一些关于音乐的消息。
直到那年冬季,刑幽在推特上发了一个哭脸,其余什么都没说。
他忍不住猜测,她是不是在国外遇到了不好的事情?
那是他第一次给刑幽发私信,问她为什么不开心。
刑幽戒备心强,不在网络透露过...
多私人生活,他最终也没能知道难过的原因。
只有在他提到音乐时,刑幽会兴致勃勃与他讨论,之后,他越来越习惯用这种方式跟她保持联系。
后来有一天,刑幽突然问:【我该怎么称呼你?】
他的名字还是注册时的乱码数字,当刑幽问起时,他想到曾经,几乎没有犹豫打出一个英文:【sunshine】
刑幽郑重其事向他道谢:【你好,sunshine先生,谢谢你。】
他时常关注刑幽的表演和比赛,虽然没能面对面,但他无比熟悉刑幽的模样,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她打出那句话的样子。
饶是如此,他能回复的也只有简单的一句:【不客气,Stella。】
这样的日子一晃就是六年,那个骄傲的女孩带着荣耀归来,她低调美丽,让人着迷。
以至于,性格冷淡的他做出有生以来最不可思议的决定,去见她,然后光明正大的站在她面前向她介绍:“你好,我叫许寒天。”
在故事里,救命之恩的后续总是精彩又美好,可惜再见时,她根本不记得自己救过的人叫做许寒天。
掉落的项链上刻着星星和月亮,她忘记了自己曾说过的话。
再后来,中秋佳节,团圆之夜。
星月交辉,两人在热闹的人群中拥吻。
那一刻,许寒天终于明白。
他变成了sunshine,却永远做不了刑幽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