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今打电话给陆绵, 想让她从会所大厅里出来,打了半天一直没有人接听, 正当陆今心急火燎的时候,终于接通了。
“绵绵!”陆今低喊一声。
对面传来一个男人的笑声,陆今浑身发紧:“你是谁?”
“陆小姐忘了我吗?哎……没想到老朽居然这么不容易让人记下。”
这是个清亮的男声,听上去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可语气之中却带着和年龄不相符,让人不解的老气横秋。
陆今的确在哪里听到过这个人的声音,脑海中一闪而过:“你是那个金先生。”
听到“金先生”这三个字,朝辞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眼波都没有任何变化。
“呵呵……”金先生那头传来拐杖有节奏地敲击地面的声音, 悠然道,“陆小姐,你知不知道为了得到你,我真是煞费苦心,不过……到底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陆今不懂他在说什么, 眼前却是倏然一黑,桂宫会所周围的景致瞬间消失不见,被一团浓黑的雾气所笼罩,脚下的大地正在轰隆隆地巨颤着,有什么庞然大物就要破土而出。
朝辞迅速将陆今抱入怀中,腾空而起, 陆今紧紧环住朝辞的腰,此刻整个桂宫会所已经荡然无存, 目所能及的一切都被黑雾吞噬, 而脚下拔地而起的竟是一株由长满铜钱的大树。
那树如妖风一般火速往天上卷, 哗啦啦地响着, 每一枚铜钱通体都散发着极为耀眼的黄金色泽,一瞬间差点晃瞎了陆今的眼睛。
就在陆今被晃了眼睛的同时,铜钱树长出无数黄金树藤,如同贪婪的手臂要将陆今卷走。
朝辞的八尾从身后甩过来,“啪”地一声狠狠将黄金树藤给抽碎。
漫天散着黄金碎,金灿灿地落了一地。
陆今看到那货真价实的金子,相当不解。
朝辞说:“陆小姐坐稳了。”
还没等陆今想明白朝辞所谓的“坐”是什么意思,朝辞突然化出真身,巨大的红色狐狸用鼻子托着她的屁股,熟练地往上一顶。
陆今红着脸惊叫了一声,视野一阵颠簸,再回神时她发现自己稳稳地坐在了狐狸的脑袋上。
朝辞一个俯冲,陆今惊呼之时赶紧抱住朝辞的耳朵。
此刻化作原身的朝辞依旧保持着理智,而妖气前所未有的张狂,顷刻间妖气化成漫天的火焰,汹涌的青渊赤火几乎要灼穿天际,连陆今都心惊胆战地往后看,感觉自己随时都会被朝辞如火舌一般的背毛点燃。
“不用害怕陆小姐,我不会伤害到你。”朝辞的声音传入陆今的脑海里,同时,妖狐尾巴猛然甩出火刃,往铜钱树上狠割。
铜钱树瞬间被砍成好几段,但是却能像镜头倒放一般,立刻恢复原状,两根树藤疯狂从树干上往外抽,对着朝辞的后背就打。
朝辞在空中一蹿,躲开的同时,直接用火刃将这两根树藤切断。被切断的树藤变成了在空中发亮的碎金。
朝辞察觉到了:“我们这会儿在幻境之中,有可能是在踏进桂宫会所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落入了圈套。结界之人是个高手。”
朝辞说完陆今也没有回应,反而整个人发软地伏了下来,没有了气息,甚至连呼吸都消失了。
“陆小姐?”
朝辞立即旋身变作人形,将陆今抱入怀中,发现她的魂魄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抽走了,只剩下一具毫无知觉的躯壳。
黑雾很快散去,抱着陆今的朝辞发现自己正置身一处新婚房内,四处都是喜庆的红色垂帐。
而脚下,是鲜红的血。
血的气味她非常熟悉,这是今今的血。
在她面前支着一面铜镜,镜里的自己穿着婚裙,脸上还溅着一道刺目的血迹。
怀中没了气息的今今身子在迅速变软,慢慢从她的怀里滑下去,她急忙一捞,没能捞住,今今摔入了血泊之中。
是你,是你害死了她——
你不过是个废物,丧家之犬!
朝辞呼吸加速,额头上出了一层汗。
黑暗深处,一双眼睛正在窥视着她,盯着她带着惊愕又无能为力的背影,嘴角扬起得意的笑,悄声无息地靠近她。
尖锐的,可以轻易撕开所有坚硬之物的冷锋就要贴上她后背时,她抬起了头,看向婚房的窗外。
“血的气味不对。”朝辞痴迷般地笑着,“今今的气味,可比这要香甜一百倍。”
炙热的火焰沿着冷锋一下子灼上青侜的手腕,青侜面无表情地速速将那法器一抛,朝辞回眸,两人目光相接的一瞬间,青侜的心狂跳了起来。
“无聊的幻境。”朝辞手臂一挥,整个幻觉变成了轻砂,很快不见踪影,只剩下浓郁又呛人的黑雾。
朝辞眼波一转,轻笑道:“还以为姐姐艰难地再一次重生之后会有什么长进,没想到还是老一套。看来上回死得不够凄惨,还想上赶着再被我虐杀一次,是吗?”
青侜轻轻晃了晃被烫红的指尖,镜片之后狐媚的眼睛微微眯起。
青侜被朝辞杀过三回。
最近的那一次距今有两百余年了,还历历在目。
青侜借尸还魂,两人决战于死丘,在满是恶鬼的冥府最高峰上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