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辞没说话, 小宿也不敢问,只觉得周身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想要从朝辞细微的表情里拆解出陆今命簿上的变化恐怕有些难,要不是小宿对她实在太了解, 换个外人恐怕此刻连她心情有极大的变化都毫无感知。
“主人……”
听到小宿的声音, 朝辞的睫毛忽然快速闪动了一下,这是她回神的标志。
仿佛从来都未走神一般,朝辞没有停顿,很快对小宿说:“维和部门的人一向反应神速, 这会儿应该已经回你消息了吧?”
“是的,正想和您说, 金先生刚才从结界里消失了,应该是被维和部门带走了。”
“嗯,辛苦了, 好好休息休息吧。”
小宿见她这副模样, 显然是不想多说什么, 也就没有追问。
傅渊颐和偃沨走了过来,朝辞对傅渊颐道:“傅老板今天尽兴了吧。”
傅渊颐将手里的黑伞在空中转了一圈,看上去是相当满意了:“以后还有什么困难朝辞大人一定跟我说, 千万别客气, 随叫随到。”
偃沨听她这话只觉得从后背到尾椎都在发麻, 眼前的傅渊颐还没离开, 就有种被她贷款薅毛的恐惧感。
“妻小在家等着, 不多留了。”傅渊颐道,“各位老板回头见。”
“傅老板。”就在傅渊颐要走的时候, 朝辞叫住了她, “如果当时您在现场, 您会阻止您爱人做那个决定吗?”
傅渊颐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便是那个让她一直在寻找爱人来世的源头。
傅渊颐眼神飘忽了很短的时间,便露出了了然的笑:“会吧。”
朝辞便对她礼貌地笑笑,没再接她的话。
陆今很快离开了急救车,往朝辞这边过来,还唤了她一声。
出乎意料,这次朝辞并没有回避陆今,而是像是被什么情绪深深牵动,温柔地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意。
淡笑里浓浓的爱意和眷念她也没有想隐藏。
像灰烬里的短暂又浓烈的星火,是晚霞落尽前最后的灿烂。
她下了某种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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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陆绵、苏泠在内,所有参加生日会的人记忆全部被替换了。
中了青侜妖术导致的昏迷,被替换成了集体食物中毒。
而苏泠的手伤记忆变成了一盏灯从高处落下,不偏不倚就要砸中陆绵的脑袋,苏泠挺身而出帮她挡了下来,左手被砸得血肉模糊。
尽管觉得某些记忆有些模糊和诡异,不过陆绵没有时间去仔细琢磨,所有情绪的重点还是放在了苏泠的伤上。
苏泠去医院检查、治疗的全程陆绵都跟随着,听到医生说苏泠的左手虽然不需要截肢,但往后有可能影响到部分机能时,陆绵脑子里嗡嗡作响,内疚的情绪在心里狂涌,忍了半天才忍住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出来,但眼眶也红了一大圈。
苏泠家人和陆今正在一旁沟通这次事件,陆今说她会负责苏泠全部的医疗费用以及后续的复健、照顾等等的花费,态度非常诚恳。
苏泠家人虽然很难接受这么年轻又优秀的独女受这么重的伤,还有一大堆的后遗症在后面等着,可苏泠完全不当回事一样,在这里说说笑笑。
女儿懂事,他们做父母的当着陆今的面也没好再多抱怨什么,只是苏母听到医生的话之后一直在擦眼泪,难过的心情无论如何也是掩盖不住的。
苏泠见她哭哭啼啼实在看不过去,过来用右手拍了拍她妈的后背,中气十足地说:“妈,你能别哭了嘛,不知道她还以为我死了呢。”
她妈立即狠狠点了一下她的脑袋:“呸呸呸!你这孩子怎么胡言乱语的!不许这么说,你是要让我担心死才罢休吗?!”
苏泠上前用单臂将她妈抱住,撒娇道:“好啦,我不说了,你也不用再担心我了。我做了我觉得特别正确的事情……”
说着她看向站在一旁,内疚时显得格外笨拙的陆绵,心都跟着一块儿软了:“我心甘情愿这么做,我不后悔,永远不。”
苏泠一句话把在场的大部分的人的鼻子都说酸了,陆绵更是没能忍住眼泪。
苏泠妈妈看着拄着拐杖的陆绵那条空荡荡的裤腿,很多话到了嘴边,但是女儿这么善良又勇敢,便都吞了回去。
苏义升坐在轮椅上,把自己从走廊尽头的病房里给推了过来,安抚哥哥和大嫂一家:“咱们泠泠这可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呢,勇敢把同学救了下来,怎么该多鼓励鼓励她。对吧,泠泠。”
苏泠道:“小叔叔,你也没受多严重的伤啊,怎么还坐上轮椅了?”
苏义升摸了摸胸口,感叹道:“虽然我没受太多的外伤,可一介文弱书生受到惊吓也快要了半条命,可不得好好休息么。”
苏泠嘲笑他:“小叔叔,你真是弱不禁风。”
苏义升原本打算大方承认自己就是这么弱鸡,忽然,被苏家父母给挡住的陆今偏过头来,正好被他看见。
苏义升忽然看到陆今这张让他魂牵梦萦清美的脸庞,差点忘记自己还是个病号,险些从轮椅上跳起来。
“陆、陆小姐,你也在啊!”
陆今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将口罩给重新戴了起来,有些疲倦地弯了弯眼睛:“我来跟苏泠爸妈商量一下苏泠妹妹的事。”
苏义升恍然大悟地“哦哦”了半天,脸都红了:“那,那你们聊,我就不胡言乱语了。”
陆今:“已经聊完了。”
苏义升没话找话:“是吗是吗,这么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