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跑越快, 迎着香客们诧异的眼神,陆今一阵风般往大殿的方向跑,在大殿前犹豫了片刻后, 左右张望一番,速速踏上了左侧的石阶, 两阶两阶地往上跨,马不停蹄一直跑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小山坡上才停下来喘口气。
四野渐合,温度一降再降。
寒风夹着雪粒子往陆今脸上拍过来,连一向不怕冷的她都感觉到了寒冷刺骨。
她用手背在额头上抹了一把,抹掉了一层不知是雪还是汗, 轻喘着,不安又着急地往四周看。
四下无人, 甚至连一丝能让她探索的气息都没有。
只有安静的雪花和张狂的风声,在试图覆盖她朦胧的渴望。
“有人吗!”陆今着急地大喊了一声。
回应她的只有更加狂放的风声,以及她自己的心跳。
“有人吗!你是谁……你是谁!”
心急如焚的眼泪什么时候滚落都未察觉。
喊到无法再喊, 心上纷乱和无能为力化为了一团燥热的火,灼得她心上发痛。
陆今用沙哑的声音喃喃自语:“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
餐厅之外北风又起来了, 夹杂着雪花, 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
和屋外反常的冰天雪地相比, 暖气充足的室内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四千色温将一切都照得温暖美好得恰如其分, 仿佛全世界都祥和温馨。
陆绵拿了菜单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有什么想吃的, 便递给身边刚刚坐下的陆今。
“姐,你看你想吃什么。”
陆今刚从外面进来, 浑身散发着寒气, 连外套都没有脱, 陆绵在跟她说话也没有发现。
很明显她人在这儿, 但是心没有跟着回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姐?”陆绵有点儿担心她,今天她很反常,心不在焉,“怎么啦?出什么事了么?”
“是不是外面太冷了?没事儿,缓一缓就好了。”苏义升道,“先来点儿热汤暖和暖和身子吧。”
陆今眨了眨眼睛,回眸对陆绵说:“我没事,你们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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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屋门一关,朝辞回头看脸上多了一道血痕的储部长,一口气提了起来想要说点什么话,腹部的疼痛又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早就告诉过您,我演那一场戏肯定得元气大伤无法将她控制住,青侜不会恋战一定会趁机逃走。逃走的路线都已经跟您说了,没想到最后还是被她跑了。”朝辞捂着伤处,集中精力,试图用自己稀薄的妖力缓解疼痛。
朝辞说得已经很温和了,储部长还是气得气血上涌:“能怪我吗!她变成了我的同事!气息都一模一样!要不是我躲得快脸上可不止多一道血痕,可能我整个脑袋都没了!”
朝辞慈祥地看着她,心道,本来也没什么脑子,长脑袋就是为了看上去个高点。
不过,蠢猫就是这样,还活着就不错了,能跟她计较什么呢?
储部长双眼气到发红:“那只臭狐狸……下次再见到她,非要扒她一层皮!”
“恐怕她没有皮等着给您扒,您现在也没有时间做别的。”朝辞说,“如今由命理司而起的大案,才是您最该关注的。比起掀天界的老底,一只青丘小狐妖作乱的事儿不足挂齿。只要您能够掀起天界的波澜彻查此案,青侜必定无处可逃。这便是从根本上拿住她。”
储部长听完她的话,心绪也平静了些许:“我会的。行了,我也没空在这里和你浪费时间。命理司被人动过手脚应该很快就会有人发现,我得先声夺人。”
朝辞一双眼睛笑成新月:“祝您……不,祝我们都好运。”
“我先走了。”储部长就要离开的时候,走了两步回头,见朝辞靠在窗边咳嗽,便多说一句,“老狐狸,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别死,回头我才有机会还你。”
朝辞微笑道:“那可不一定。”
储部长冷笑一声:“尽会说一些无聊的疯话,为老不尊。”
储部长一转身,消失不见。
朝辞又继续咳嗽了片刻,沉默了一会儿后,看窗台上留下的几盆花毛茛有点儿发蔫,心疼坏了,拿来水壶帮它们浇水。
“抱歉,本来应该把你们全都送到今今身边的,她一定能将你们都照顾好。可是……我还是想留点念想。”
陆今不在,朝辞连屋里的灯都不想开。
月光落在花毛茛如缎面一般的花瓣上,让朝辞出神。
今今这会儿应该在一处温暖舒适的地方,开开心心地吃晚餐吧。
陆今坐在餐厅里,面前的食物凉了她也没吃一口。
陆绵都帮她换了两次汤了还是放到凉透,也不好多问,忧心忡忡偷看她。
主食上来,陆今闻到有点儿让她在意的味道,抬眸一看,是雪菜黄鱼面。
陆今看着那碗面,眉心紧了紧。
苏义升和苏泠两人尬聊到口干舌燥,陆家两姐妹还在比赛似的谁也不说话,他俩已经想不出能再聊点儿什么了,苏义升鼓足勇气对陆今说:
“那个,陆小姐,咱们还没有彼此的微信吧,要不然加一个……”
陆今专注地看着那碗汤面,舀一勺汤,仔细品尝。
苏义升:“……”
仔细品味之后,陆今喃喃自语:“不对。”
陆绵看她这副神神道道的样子都快吓傻了:“不对?什么不对啊姐,从突然跑走之后你整个人就怪怪的……别吓我啊。”
“汤的味道不对,不好喝……不应该是这样的。”陆今出神地想,她好像以前喝过雪菜黄鱼面的汤,非常浓郁鲜香。
她分明喝过更好喝的,但是为什么完全想不起来?
陆今强撑着精神和大家一块儿度过了晚饭的时间,没吃没喝,仿佛多吃一口多喝一口都很罪恶。
将陆绵送回家,陆今开着车在午夜的都市街头漫无目的地游荡。
她想要去一个地方,想要寻找一抹让她安心的气息,想要某种温度。可每个路口都让她迷茫,每个从她眼前晃过的脸都让她陌生。
她的人生明明在往最好的方向前进,为什么总是有种不安在不时地敲打着她?
偌大的都市,没有她想要的归属。
电台在播报着今年天气的反常,之后一周有降大雪的可能。
陆今坐在车中愁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