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咄咄。”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泊师叔,海上有些异状,危师兄请师叔出来看看。”
里头应了一声,随即大门敞开,满屋子的肉汤味儿以及酒气冲得弟子只皱鼻子,“师叔?”
“没事。”秋意泊长发未梳,衣衫未整,懒懒散散地走了出来,外面海风倒也不错,清爽潮湿,不过景色却不太妙了,肉眼可及之处,皆布满了浓郁的雾气,飞舟之外,伸手不见五指,可又隐隐约约有什么巨物在雾气后一闪而逝。
秋意泊走到了飞舟边缘,伸出一手,海风携着雾气在指间穿梭而过,不过几个呼吸便觉得满手都是湿润。
危楼就在飞舟顶层,秋意泊慢吞吞地沿着回廊走了上去,就见危楼眉宇紧锁,望着面前的罗盘不说话。秋意泊上前看了看,问道:“如何了?”
“泊师叔,我们的飞舟已经在此地绕了许久了。”危楼指了指罗盘,代表飞舟的红玉宝珠在罗盘上呈现圆形走势,竟然是在此地不停地打转,只不过这个圆比较大,外面又是一片白雾,众人也看不出来什么。
一般而言,若无人特意操控,飞舟会呈现一条直线飞行。
秋意泊和危楼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外面,秋意泊说:“看来此路是不通了。”
“是。”危楼沉声道:“我已经尝试着换一条路线了,但很显然……我们是被盯上了。”
对方并不愿意放他们走,但为何迟迟不来攻,就已显现出许多问题了。要是盯上他们的是大乘或者渡劫真君,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没命了,而满船的化神修士,寻常合体真君一时半会儿也奈何不了他们,故而只能换其他方式——就比如那个大蛤蜊精。
秋意泊却觉得没那么复杂,他轻笑着拍了拍危楼的肩头:“说不定不是被人盯上了,而是误入了哪位大妖的领地呢?”
那更可怕了好吗?!
他们在明敌方在暗,要是只是不当心误入了对方的领域他们就出不去了,对方得是什么境界?他们还能留下命来吗?还不如是个合体境界大妖盯上他们了呢!这样好歹还有一搏之力呢!
危楼一脸‘您可别是个乌鸦嘴’的表情看着秋意泊,秋意泊则是道:“再看看。”
危楼颔首,他再尝试一下飞出这个地方,要是飞不出去,也就只有‘等’这个字了。
***
他们在海上绕了七天,罗盘仍旧显示他们未曾离开原地。
又是一夜,浓雾未散,连月亮也看不见了,秋意泊躺在塌上看话本,忽地听见外面有惨叫声响起,他兀地起身,疏狂剑落入手中,便要出门去看,可走到门前,便听见了一个古怪的声响。
潮湿的,细碎的,如同一团海草在木制的地板上拖行。
离他越来越近了。
一团黑影陡然进入了秋意泊的视线,它就在门外,獠牙与超出常人数倍的五指的阴影投射在窗纸上,它似乎察觉到了秋意泊的存在,停在了他的门外,静静地站在那儿。
突然,又有一道声音响了起来,是危楼的声音:“师叔!救命!”
紧接着声音变得嘈杂混乱了起来,除了危楼还有其他弟子:“有敌来袭!”
“师叔有妖物潜入了飞舟!快快出来救援!”
“师叔——!泊师叔——!救命——!”
秋意泊看着门外恐怖的影子,忽然觉得好有意思。
海上,孤舟,浓雾,怪物,要素齐全。
通常而言,现在不能出去,就算是傻,也知道是门外这怪物就等着他出去,那些呼救的声音都是它变出来的,就是为了引他出去,出门就有个开门杀等着他。
是的,他不必出去。
青莲剑派门下与他有什么干系?就是死绝了那又如何?他们死,是因为他们轻信妖物,是他们实力低微,怪不得他的。
秋意泊微微一笑,坦然地打开了大门,门外恐怖莫名的怪物对着他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随即张开了血盆大口,獠牙尖锐,就要对他扑来。
秋意泊立在原地,问道:“我有好酒好肉,可要来凑个局?”
下一瞬间,金光迸溅,阳光驱散了一切的黑暗,怪物消散,露出里头俊秀的面容来:“好呀!师叔有好酒好肉我当然要来!在海上吃的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倚在栏杆上的弟子翻了个白眼:“你这样说话,叫师傅听见了必然是要罚你的。”
那弟子侧脸笑道:“师兄你别告状就行了,否则我也跟师傅说你在外头对着人就翻白眼!”
“我呸!”
秋意泊轻笑着看着这一切,蓦然回头看向了屋内某个角落,又似不经意的挪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