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清河道君怎么说也是相交一二千年,两肋插刀的关系,但她从不知道原来清河道君是这等人。
怎么说呢……她现在不觉得张少宁性子古怪了,这叫有师必有其徒,委实怪不得张少宁。
紧接着她就听秋意泊问道:“道君,可有什么看不顺眼的?比如那位长影道君?”
清河道君兴致勃勃地说:“好啊!就拿他开刀!长影那老东西,逼着我炼器,啧,堵得我连门都出不去,先宰了他!”
扶瑶道君诧异地道:“……长影不是你的好友?”
她记得以前长影道君与清河道君时常同进同出,许多人都知道求无悲斋掌门清河道君出手很难,但是找长影道君,他若松口,清河道君必然也会同意。
清河道君无所谓地说:“反正都是幻象,杀他一回开心开心怎么了?他偷我的法宝去倒卖的账我早就想跟他算了!”
扶瑶道君:“……也行。”
原来是这个‘同意’法啊。
此后,又腾出了一个月的时间,秋意泊在清河道君的帮助下在无悲斋中查漏补缺,此时他才知晓此前能够调阅宗门的典籍还不是全部,有些典籍只对掌门开放,等到彻底搞定了这事儿,无悲斋才正式封闭起来。
……
天□□倾,扶瑶道君提剑遥指无悲斋,癫狂而笑:“好好好,你无悲斋清高!那便抱着你那等清高去面见你列祖列宗吧——!给我破——!”
随着一声‘破’,上百道宽逾百丈的金色剑柱自云端落下,所过之处草木成灰,漫天流焰之间,剑柱仿佛插-入虚空,有一钢铁仙山自虚空之中被逼出了身形,也在此时煌煌如烈日的剑意横跨长空,渲染出一片炽烈之色,直击仙山,只见仙山上有幽蓝禁制一闪而过,与那撼天动地的一剑相扛,刹那间,风云变色,金焰狂飞,那护山大阵根本不敌这一剑之威!
护山大阵正欲破裂之际,有一人身影凭空而现,一手一扬,金色近白的火焰在这一瞬间支撑住了摇摇欲坠的护山大阵,清河道君冷笑道:“好一个扶瑶道君!这一剑,我无悲斋记下了!日后必有所报!”
扶瑶道君的笑声越发张狂:“记下了又如何?清河你这匹夫你当你还能活到日后吗!”
说罢,连接天地的剑柱陡然大放异彩,在这一刹那,天地中仿佛响起了凤凰啼鸣之声,忽如其来的雷霆自云端破出,直击无悲斋护山大阵!
只听一声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破碎声响起,扶瑶道君大笑道:“无悲斋,不过如此!”
“区区外道,本座欲求尔等道统一观,胆敢拒绝本座!受死——!”剑柱在须臾之间化作无数金色长剑,它们在空中游走如电,不约而同地攻向了清河道君,正在此时,有人大喝一声:“住手——!”
有一人凭空而现,瞧着是个秀丽文士,他手中折扇一抛,扇骨抽去,扇面山河日月陡然化作了了一副巨大的屏障,将无悲斋护卫其中,他怒视扶瑶道君:“扶瑶道君,你与无悲斋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为何要行此魔道之事?!”
扶瑶道君眯着眼睛打量着他:“哦?我当时谁,原来是长影道友——长影道友莫急,听闻道友功法特殊,待我灭了无悲斋,便上门求取。”
“你——!”长影道君怒斥道:“扶瑶道君,你可还有神智在?!”
扶瑶道君慢慢地将五指收拢,锐利得有种近乎极致的美的指套互相摩挲之间,发出了令人胆寒的声响,她笑道:“有没有,与你何干?!”
“哦对了,听闻你与清河那老东西相交莫逆?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一个脸面,只要清河能交出道统,磕上三个响头认错,我便放了他的无悲斋!”
“毕竟区区外道,杀了,也脏我的手。”
“做梦!”长影道君脱口而出:“扶瑶道君,你可知你如今是在倒施逆行?!”
“倒施逆行?什么才叫做倒施逆行?!”扶瑶道君笑道:“顺则凡,逆则仙,我扶瑶今日偏要倒施逆行一回,我看天道能奈我何!”
说吧,那山河日月图轰然碎裂,漫天尽是金色剑芒,扶瑶道君的身影在这一瞬间消失,长影道君眉目一动,尚未来得及反应,只觉得一股无可比拟的压力袭来,漫天法则银轨错落变更,清河道君一把将长影道君拉到身后,长袖一抖,刹那间便见一银色水泊自他袖中飞出,在空气中分裂出无数银球,银球与银球之间结成防御阵,金色剑芒扑于其上,只听金戈交鸣之声不绝于耳,清河道君眉目不动,眼中却深不见底,长影道君与他早有默契,见状十指翻飞,趁着清河道君阻拦扶瑶道君的这一段时间,施展神通!
“天猷天猷,猛烈诸侯。上佐北极,下临九州。身披金甲,手执戈矛。眼如掣电,爪似金钩。逢妖寸斩,遇鬼擒收。顺鬼不斩,恶鬼截头。现——!①”
长影道君善法咒神术,到了他这个境界,本可以不必念咒掐诀,只是如今扶瑶道君来势汹汹,他不得不慎重以待!随着他的喝令,狂风陡然而生,一道几乎顶天立地的金甲虚影在他身后呈现,须臾之间便已若实体。那天猷真君神像鬼面神冠,威严无比,长影道君一手自虚空中划过,天猷真君神像便挥茅而落,长矛在空中近乎成就一道金色闪电,将天地也一分为二,直击扶瑶道君!
“这等把戏,何足一提!”扶瑶道君毫不畏惧,剑出如虹,直冲那天猷真君神像而去,只听轰然一声巨响,难以描述的气浪自二人兵刃交接之处迸发,如滔天巨浪一般涌向四面八方,所过之处,天崩地裂!
飞沙走石之间,只听有女子狂笑,天地皆暗,唯有其中燃起了一点金焰,刹那间便蔓延成了一片火海,每一点飘飞的火星皆是她的剑意,呼吸间火海便将天猷真君神像吞噬,化作了一只烈焰金凤,自在翱翔!
长影道君陡然吐出一口血来:“……好厉害!她居然已有合道巅峰!”
若非如此,天猷真君神咒岂能如此轻易败下阵来!
清河道君正欲开口,忽地只见面前银球爆闪,扑哧一声,那柄宛若秋水伊人的长剑便已经送入了长影道君神府,扶瑶道君素手一转,径自将长影道君绞了个粉碎,半点逃逸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
“长影——!”清河道君骇然。
扶瑶道君嗤笑道:“轮到你了!”
……
“这真是天要亡我问虚道界啊……”茶馆中有人长吁短叹道:“此前镜月天境留下的残局还未收拾干净,扶瑶道君却入了魔,如今四处杀戮,竞无人能阻其分毫!实在是天要亡我道界!”
“你听说了吗?昨日扶瑶道君灭了无悲斋后放出话来,要所有宗门上供道统,不依的只管放下话来,她一个个去收拾……”
“竟是如此嚣张?!难道诸位道君就此不管吗!”
“如何管?怎么管?据说扶瑶道君已至合道巅峰,便是几位合道道君联手,也不见得是她一回之敌,这又该如何是好?”
“那今日是轮到了谁……?”
“今日是灵鹤门。”
……
灵鹤门中,秋意泊手捧卷宗,做足了礼数,鸣蕴道君身亡后,灵鹤真君不知为何挂冠而去,他的弟子陆云如今是灵鹤门的掌门。秋意泊温声细语地道:“陆真君,考虑如何?”
陆云看着张少宁,面色极为难看。灵鹤门就是个空架子,鸣蕴道君一倒,便失去了主心骨,宗门中混乱无比,他方登合体境界,几方势力周旋缠斗不休,这才叫他登上了掌门之位。
这道统,是不能给扶瑶道君的,不为何,给了,灵鹤门就是为人所不耻!为天下人所不耻!
可不给,灵鹤门恐怕要遭不测,他定神道:“张师弟,我灵鹤门上下上万弟子,便是道君亲至,亦不能杀灭我宗,我灵鹤门与露英殿素来交好,不知道君此举究竟何意?”
秋意泊道:“不为其他,只为求灵鹤门典籍道统一观罢了。”
“道君说了,只要灵鹤门交上道统与宗门宝藏,也可饶灵鹤门一门性命。”秋意泊温和地道:“只盼着陆真君有所体悟才好。”
陆云口中一片血腥之气,他道:“还请让我斟酌几日……”
秋意泊打断道:“不必斟酌,陆真君若不能决断,那便请道君来决断。”
陆云尚未说话,忽地有人高喊道:“张少宁,你为虎作伥,不得好死!”
“张少宁,你这两姓家奴,焉敢来我灵鹤门放肆!”
陆云喝道:“住口!”
“弟子无知,张师弟莫要介怀。”他有些歉意地看向秋意泊道。
秋意泊笑着说:“不必,更难听的我都听过,比如……卖身给老妖妇的娈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