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纪岑安也搞不懂自己咋想的,怎么就回来了,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很茫然,一直糊里糊涂。
坐在后院的木椅上,瞧着墙角绿油油的竹子,纪岑安长腿向前伸,踢了踢地上的石头,又将个头小的两颗碾碎。
偌大的别墅里住的人少,白天夜晚都冷清沉寂,楼上楼下空荡安静,特别是傍晚黄昏时刻,夕阳落到院墙之上的位置,灿烂的金黄一层层渲染,照得地上的景物都变了颜色。
天黑后,南迦果然没来,直到第二天都不见踪影。
确实忙着搞事业,抽不出空,名下那么多资产,公司又大,成天到晚都有各种业务和文件需要处理。
她俩挺有对比性,纪岑安就不爱打理这个,一是那时候年纪小,玩性太大,只顾着吃喝享乐,俨然是不学无术的混球,二是还在读书,对继承家业压根没半点想法,当年过于天真,以为按纪家的底子和发展,自己就算是躺平当一辈子的废物,那也是可以肆意挥霍到死的咸鱼,极其没志气,觉得纪家哪怕是随便分点打发自己,必定也够用了。
纪岑安如意算盘打得响,坐享其成了二十一年,被养废了,脑子还不行,单纯得犯蠢。她那时做投资都是随心所欲砸钱搞,跟着狐朋狗友瞎闹腾,赚钱不赚钱根本不担心。
虽然最后还是赚了不少,门路摆在那里,猪站在风口都能飞,怎么可能会赔。
乍一想来,纪岑安要是能有南迦十分之一的本事,不那么无可救药,兴许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但凡稍微有一丝防备心,有些许规划打算,那在纪家倒台后,她也能轻松脱身跑路,如今保不准在国外哪个地方逍遥快活。
可她没有,成事...
不足败事有余,妥妥的败类渣渣。
一个靠家里,一个靠自己,差别有那么大。
纪岑安现今倒是自食其力了,不过比不上以往的千万分之一。
使劲都没用,大浪一个打下,什么都不是。简直讽刺。
南迦是后一日晚上来的,时间比昨天早些,上半夜到这里,一进门就遣散其他人,让赵启宏他们全都出去,一个都不准留下。
房子里被清空,余下二楼还亮着灯。
纪岑安起先不清楚南迦会来,赵启宏没说,南迦是临时起意过来的。南迦进门时,纪岑安刚洗过澡打门打开了,白嫩的小腿肚上还挂着没擦干的水珠,正在浴室的镜子前对着擦头发,身上穿的这边准备的睡袍。
人靠衣装,换了一套值钱的披着,即便是这么件睡袍,但在剪裁和布料的衬托下,又是披散柔顺的头发,远看着怪有那么几分味道。
南迦不与之打招呼,脱掉鞋子,光脚进到浴室,缓步过去。
关灯,使里面变得暗沉。
不愿在光亮下与纪岑安相见。
纪岑安手上的动作停了停,回身瞥了眼,问:“今晚没工作?”
南迦重新放水,守在浴缸面前,等差不多了才边解扣子边说:“做完了”
共处一间浴室不代表会发生接触,至少不是纪岑安可以对南迦做什么,南迦不让。
之前到现在,都不允许。
有暧昧的举动,却不接纳,容不下某些行为。
纪岑安擦完头发,放下纯白色的毛巾,要开门出去让地方给对方。
南迦坐进去,顺着方向往浴缸里滑了滑,沉下去一些,试着适应地深深吸口气,却率先说:“别开门。”
纪岑安问:“怎么了?”
南迦说:“过来。”
不解释,只让到那边。
不明所以,纪岑安上前。
到面前了,南迦就不让她走了。
浴缸里的水往外溢出,哗地倾洒。
地面湿哒哒,满是水渍。
和先前那晚一样,南迦留在这边过夜,与纪岑安一起待着。
二人全程几乎没交谈,纪岑安想说,可南迦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将细长分明的食指抵她柔软红润的唇上,轻声道:“不要说话,有什么之后再讲。”
她们长时间处在一张床上,可隔阂消散不了,老是横在中间。
有的时候,南迦似乎还当纪岑安是以前的那个人,但更多的,她对纪岑安不冷不热,既不疏远,会主动接近,可态度莫名,显得有些刻意了。
她俩之间,某些对待是单方面的。南迦温柔,有耐性,待纪岑安不算差,挨上来亲纪岑安时也用心,可也仅只于此了。
纪岑安能辨别出来,可不推远南迦。
人是究极矛盾体,狠心时是真狠心,贪恋也是真的会沉沦进去。
南迦摸摸纪岑安的锁骨,支在侧边低眼看着她,点明她的不用心,小声说:“你走神了……”
指尖划了两道,短甲在纪岑安皮肤上停留片刻。
纪岑安否认:“没有。”
转头瞅向南迦,把人往下拉了拉,“睡了,不早了。”
南迦趴她怀里,也有这个意思。
...
两个人歇息,睡到下夜。
双双都不安稳,中途半梦半醒间,终是有机会搭了几次话。
纪岑安合上眼,听面前的人有心无心问:“之前去哪儿了?”
纪岑安如实说:“高桥镇。”
“他们留不住你。”南迦说。
纪岑安问:“谁?”
南迦问:“你说呢?”
纪岑安接不上。
南迦说:“这些人都是你的朋友,对你很重要。”
纪岑安不承认:“不算是。”
可事实如山,反驳不了。
这么说,却反过来蒙上了一层灰,不清不楚的。
南迦不介意,本就是随口问问,早已料到了结果,问一嘴只是顺带。
纪岑安翻了个身,平躺着,仰望天花板。
不喜欢这样的场景,好像是对峙,没多大意义。
南迦却不这么认为,凑她耳畔,又喊她一次。
纪岑安没动。
视若无睹的,南迦低声道:“那个女人,你很在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