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袍是光滑平整的蚕丝材质, 浅灰色,两边对开款式,中袖, 长度约摸能到大腿中下那一截, 离膝盖还差些距离。
是一件设计再普通不过的衣服,没什么亮点。
纪岑安前几天穿过, 她们闹架的那晚就是这一身,本是给她准备的。
床头只放着这么一条, 南迦随手就拿了,倒也不嫌弃,没觉得有哪里不合适。
整栋房子都是她的, 原主人全送给她了,这里的所有东西定然也归属于她,包括外在的衣物。
对方走近了,纪岑安才发觉特别之处, 认出那是给自己准备的睡袍。
许是光线映衬的作用, 眼下的南迦面庞白净,浑身不经意间就散发出动人的妩媚,贴合在衣料下的线条柔美, 起伏的弧度性感,瞧着气质轻熟而不失大方,很有成熟女人的韵味。
和平常很不一样, 多了些不易察觉的风情。
她们以往没有交换穿衣的习惯, 一次都不曾, 向来分得十分清楚, 从不混淆。感情纠葛和身体是一方面, 生活习性又是另一方面, 前面的分离不了,可后者却可以泾渭分明。
细节最能体现意愿倾向,因着心里排斥,以至于连这种微不足道的牵扯都不想有,一律都要剥离开。
南迦忽然这么做,举动过于突兀了点,但又不是极度刻意。
仿佛这般行径不足为奇,很正常,自己只是无心而为之,并未注意到怎么了,没觉着穿纪岑安的睡袍有什么不可以。
按她俩如今的亲近程度,的确没必要芥蒂这些了。
都是不值一提的琐碎,无关大局。
“起来。”南迦说,语调温柔,声音稍偏低。
丝毫听不出强硬的命令,是那种挺能让人接受的态度,像是一句软乎的耳语。
纪岑安站起身,还是随着了。
先帮忙系上绑带,正事待会儿再讲。
“要哪种?”纪岑安问,直直面对面。
本身不太会弄这个,自己穿都是随便打个结,能遮挡住就行,对南迦却更讲究,好像她真会那么多花样。
南迦回道:“随便,都可以。”
放下胳膊,全都交给纪岑安。
睡袍内里没束缚,一松开手,领口就敞开了,对开的布料顺势分别往两侧垂落,露出底下一大片白皙光洁的皮肤。
纪岑安垂眸,伸伸手,拉了下细腰带,眼神还算老实,没乱瞥乱看,恪守在界限之外。即便二人有着格外不一般的关系,可她还是守规矩。
“工作如何了?”南迦问,仍是稀松平常的腔调。
纪岑安说:“挺容易,入职不难。”
“最近放假,学校应该没多少人,”南迦抬了下左臂,方便对方动作,“应该比较空闲。”
腰带有一边没串上,需要重新穿。
纪岑安温吞,知道这是要谈谈,于是放慢速度。她环住南迦的腰肢,将带子的一端从后面绕过来,接道:“差不多,没几个学生在。”
“前不久过去了一次,那边有活动,邀请历届校友参加。”南迦说,聊起纪岑安不知情的事。
纪岑安接...
话头,问:“什么时候?”
“六月中旬,十二号那天。”南迦平和开口,一一陈述,“正好也要过去见老师,一块儿聚聚。”
老师,即当初的中间人,为她俩牵桥拉线的那位。
那时是纪岑安费了一番周折才和此人搭上关系,为此可没少花心思,光是搞定对方就送进去了不少人情。
毕竟人家可是南迦最敬重的对象,算发掘并一手提拔南迦的伯乐,对南迦有着知遇之恩。
纪岑安数次利用对方,明面上说是出于欣赏佩服,要去捧老师的场,各种找机会接近,实则是把人当幌子借口,想方设法找歪路子朝南迦下手罢了,做的事都是另有目的。
老师始终不清楚她们的荒唐,对她们暗地里的交际一无所知,至今被蒙在鼓里。
蓦地听到他的消息,恍若隔了好多年一样,如同上辈子的经历了。纪岑安滞住,手臂还虚搂在南迦背后,以极其亲昵的模样立在那里。
这么近距离,只要再靠上去一点点,仰仰脑袋,她们的嘴巴都会碰到,仅差着咫尺之遥。
“他怎么样了?”
到底是认识的,好一会儿,纪岑安张嘴询问。
南迦动了动,红润的唇轻启:“和以前差不多,就那样。”
然后视线上移,状似无心看向纪岑安的脸,小声说:“他问起你了。”
纪家的事老师是有所耳闻的,不可能不知道。他对纪岑安的印象不错,晓得她名声烂,本性远比表现出来的外相要差得多,可本身不讨厌纪岑安,反倒挺中意这类桀骜不驯的狂妄小年轻。
搞艺术的大多都“口味独特”,看人不根据大环境来评定,很多时候往往和大众的想法不同。
别人忌惮自大的纪岑安,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但老师内外一致,不会那么虚伪做作,觉得她挺有意思,不算是喜欢,可绝对谈不上讨厌。
纪岑安说:“问了什么?”
“你这几年在做什么,去了哪里,还有人在不在Z城。”南迦说。
纪岑安应声:“嗯。”
南迦旋即道:“我不知道,回答不了。”
收收手指,纪岑安不自禁做出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