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回答他说:“我叫伦。”
雪郁:“……”
驴唇不对马嘴。
雪郁想了下,重新组织话道:“伦?我们好像不认识。”
伦没说话,反倒是他袖子里的蛇爬出一大段,发出一连串很古怪的咝咝声,不像是要咬,反倒是想过来舔雪郁似的。
雪郁和那绿豆一样的蛇类眼睛对视两眼,腿肚子软了软,他对这种动物天然恐惧,很努力忍了,眼眶仍是憋出红,“可不可以不让它出来啊?”
伦在那抹红上停留片刻,木木地低下头,宽大掌心遮在袖口,牢牢地堵住了蛇的路。
还让雪郁放心般,带着蹩脚汉语口音,一字一字艰难说:“他出不来了。”
确实从衣袖里出不来了,只不过从他衣摆下面爬出来了而已,缠着男人的大腿,扁小的头伸到半空,冲雪郁咝咝伸舌头,那个场面硬要说的话。
像看到感兴趣的小男生,忍不住来搭讪。
雪郁:“……”
他实在受不了这样怪的人和蛇,也不懂为什么出来买个蛋糕就被堵在这里,咬着嘴里靠近下唇的肉,眼睛湿漉漉看着体型巨大的伦。
“你是想吃这个蛋糕吗?”他举起手里的奶油小蛋糕,除了这个,实在想不到这人拦住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以前也碰到过类似的局面。
被从来没见过的人拦住,问他买的东西多少钱、在哪里可以买。
他觉得伦应该也是对他的蛋糕感兴趣,只不过不好意思明说。
伦略怔然的目光,从雪郁的脸上,一寸寸挪到那块和他一样小的蛋糕上,嘴巴动了动,既没点头,也没说话。
不知道是真不好意思说,还是他学到的汉语词汇,不足够让他准确说出自己的想法。
“那给你一块……如果你觉得好吃,在后面的店就可以买。”
雪郁把提的三个蛋糕分出去一个,本来还想把蛋糕的价位也一并告诉伦,但他突然看到不远处出现了一个男人,眉目斯文,抱着件不属于他体型的衣服。
于是伦刚接过那块还没他手大的蛋糕,就看见雪郁紧抿唇,迈着两条细直的腿匆匆走了。
对此时此刻的雪郁而言,见到燕觉深,比遇见一个身高两米衣服里藏着蛇的怪人,还要恐怖。
“老婆。”
燕觉深视力敏锐,几乎在雪郁要跑的那一刻,长腿迈了几步,几秒内跟上雪郁,手臂拢住那细窄润弹的一截腰,把人拉回自己怀里。
“放开我,我要咬你了……”雪郁嘴巴红脸蛋子也红,不想在大街上被抱悬空,两条白腿颤颤巍巍地抖,手在男人脖子上抓了下。
只可惜他修剪圆润的指甲,还有刚足月小猫抓沙发般的力气,连留个红印都做不到。
燕觉深右手拎着雪郁的衣服,左手抱着雪郁,见他慢慢不扑腾了,才出声和他商量道:“我可以放你下来,但你不许跑。”
雪郁连连点头,等男人一让他脚掌挨地,他立刻言而无信,顶着红成番茄汤的脸转身走。
怕在路上被燕觉深抓住讨论艳照的事,雪郁走得很急,嘴巴都被迫分开,要细细地喘气来提供身体所需要的氧。
以至于他没看到蛋糕店和早餐粥店中间的小窄路里,有个叼着草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一脸倦容,插着兜似乎在掏烟,过路的大概都会以为他是想在人少的地方过一过烟瘾,但只要细心点,就可以发现。
他一直在扫视每一个路人。
如果有上帝视觉这个东西,不难知道他就是叶家派出来,要对辛骁下杀手的人。
其实不止他一个,他还有同伴,也就是他现在要找的人,叫伦。
那是个空有力气人蠢脑袋不灵光的大块头,从西方来的,中文学了一两个月,只能听不怎么会说,经常误解语意闹乌龙和笑话。
但不夸张地说,那家伙掌握了所有需要运用力气的技能,相扑、拳击、格斗……
这也是为什么,叶家人会找他,让他去活捉一个姓辛的小子的原因。
以他的那身肌肉和可怖力气,捉个刚成年的小屁孩,甚至可以说大材小用了。
他估计这个任务只用几小时就可以结束。
只要等伦去问到辛骁住的那栋居民楼在哪,他们马上就可以进行蹲守,把人活捉,不费吹灰之力完成报酬五万的任务。
看,他回来了。
中年男人直起身体,指间夹着烟迎上伦,笑脸盈盈道:“嘿,问到没?”
问个路的事太简单了,他没想过会得到除了“问到”以外的答案,可这头脑简单的麻瓜实在很会给人惊喜。
伦拎着一小块和他极为不符的小蛋糕,唇角是抿也抿不住的傻笑,听到这个问题,傻笑僵住,脑袋微微歪了下,目光中流出类似疑惑的情绪。
好像忘记有这回事了一样。
“……”
五分钟后,经过和伦手脚笔划的交流,了解事情原委的中年男人把烟扔到脚底,用力碾出灰,嘴里气急败坏地咒骂道。
“说你脑子蠢都是抬举你。”
“被送了一块蛋糕,就忘记自己是去干什么的了,傻呵呵拎着回来,身上的臭蛇出去一趟还发起情。”
“真他妈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