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守直忍着当场抄棍子的冲动,耐着性子坐下问清楚事情原委,才晓得是王家那位小神童不知怎地勾起了元思永对先秦农家的向往。
他们今天不是出去春游踏青而已吗?!
难道是王家那位小神童因为他屡次拒绝他登门蹭饭,所以给他儿子灌了迷/魂汤?看把他儿子忽悠得,科举都不想考了!
元守直看着一副“随您打随您骂反正我就是不想考公务员了”态度的长子,气得肝疼。
以前怎么没觉得儿子脾气像自己是这么烦人的一件事?
元守直气道:“行,你要是能自己筹措到路费便去吧,家中可没有余钱可供你满天下游历去。筹不到就给我在国子监里安心读书!”
元思永才刚起了“弃文从农”心思,哪里曾想过银钱的事?听元守直这么一说,他顿时蔫了下去。
元守直瞧见他那模样,心里气顺了一些。
他就不信了,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还能有办法凭自己弄到钱?
这小子从小到大连一顿饭的钱都没赚出来过!
第二天文哥儿跟着亲爹出门去翰林院,在路上与走出门来的元守直不期而遇。
元守直平日里对旁人都是那副不假辞色的模样,今天也没差别,与王华点了个头就匆匆走了。
可不知怎地,文哥儿敏锐地感觉元守直飞快走远前还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幽幽的,那脸黑黑的,很
像是平时他干了坏事时他爹他老师臭臭的脸色。
文哥儿有些摸不着头脑,转头问他爹:“我怎么感觉元通政好像讨厌我了?”
他,王五岁,乖巧懂事,聪明可爱!
元通政就算不高兴他几次三番想去他家吃粉浆饭,也不至于讨厌他才是啊!
难道这就是!长大成人必须承受的痛吗?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又不是金子,哪能讨得所有人喜欢呢?
王华没注意到元守直看文哥儿的眼神,可他知道文哥儿向来敏锐,谁喜欢他谁不喜欢他,他心里从小就门儿清。
听文哥儿这么一说,他也下意识觉得元守直这态度是因为文哥儿屡次提出去别人家蹭饭的要求。
王华说道:“早跟你说过了,别人不愿意的事你不能勉强,你还非要屡次三番厚着脸皮去烦扰别人,能怪别人不给你好脸色吗?”
文哥儿辩驳:“没有了,我都没再提过!”
听了文哥儿这么言之凿凿的反驳,王华也闹不清楚元守直的想法了。他只能说道:“就不许人怕你旧话重提?须知对很多人来说,开口拒绝人也不大容易。”
若是官场上的往来,人元守直拒绝起来自然是驾轻就熟。可你一个五岁小娃娃三番五次开口央求,拒绝次数太多会显得人家特别不近人情,往严重里说还会影响别人名声。
毕竟他们自古以来都很讲究尊老爱幼那一套。
文哥儿听了觉得也有道理。
有时候提出请求的人只是动动嘴皮子,对于被请求的一方来说却是得千斟万酌才能答复。好孩子不能强人所难!
“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扰着元通政了!”
文哥儿保证道。
王华摸摸文哥儿圆溜溜的脑壳以表夸奖。
这次大型春游集体活动结束后,李东阳他们不免又写了许多诗文相互吹捧了一通,甚至还叫文哥儿也一起写。
文哥儿光顾着玩了,哪里有注意该写些什么?
他辛辛苦苦憋了半天,最终只能把他和小青蛙同呼吸共命运的惨痛遭遇写了出来,以此劝诫天下小朋友出去玩的时候记得离老师远点,要不然他们还不知会给你出什么考题呢!
切记,切记!
前车覆,后车戒!
李东阳看完都乐了,这小子把埋怨老师的文章当功课交上来,胆子可真不小。他当即问谢迁:“功课加了没?你要是没加可就亏了,你看这小子都写进文章里了!”
谢迁读完文哥儿的新作,深以为然地说道:“确实该落到实处才是。”
文哥儿:!!!!!
什么?
原来他大先生没打算真给他加功课的吗?!
接下来几天,文哥儿果然感受到功课超级加倍的威力。
本来随随便便就能搞定的每日功课,现在学起来那叫一个吃力。
几天下来他人都蔫了不少。
文哥儿蔫了吧唧地去问谢迁能不能每天减少一点点。
谢迁自然知晓这么多功课对这么小的娃娃来说有点吃不消。
事实上文哥儿能坚持这么多天才来找他已经很让谢迁意外了。
这不是还有挺大的潜能吗?
谢迁佯作考虑了一会,才微笑着应允了文哥儿的请求。
文哥儿一听他大先生答应给他减负,顿时又恢复了一贯的生龙活虎,抱着谢迁新给他划拉的本日学习范围走了!
这可怜的娃儿压根没注意到自己的功课比之从前还是增加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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