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周围撒了厚厚一层盐,还摆放着十字架、火盆。
窗户与门都被木板封死了,钉得非常粗糙,可以看出干活的人心慌意乱,其中一块木板的钉子上还挂了一根红色的布条。
约翰翻了翻口袋,找出工具,麻利地把钉子拆了。
他敲了敲门,然后拿出翅膀碎片抓在手里,这才进去。
果然打开门就是眼前一黑,一股旋风般的力量卷着约翰把他拖到房间中央。
血腥味充斥着屋子,地毯上有一大滩干涸的血迹。
“罗莎,是爱琳委托我来找你,我是一位侦探。”
约翰冷静地爬起来,他对着屋子墙角那个隐隐发光的物体说。
罗莎身上裹着窗帘布,她的脸与眼睛像爱琳那样可怕,她像是一个幽魂般慢慢飘了出来。
——确实是飘,翅膀可以让她悬停在半空中。
罗莎的神智好像没有爱琳保持得那么完整,她的表情空洞,只是目光被约翰手里的翅膀碎片吸引了。
约翰心生警惕,悄悄伸手在口袋里握紧了武器。
“这里很危险,你应该去寻找你的同类。”约翰放缓声音,一个词一个词地说。
说完他还又重复了一遍,指向打开的门。
罗莎忽然冲出了门,约翰感到不对,连忙跟着跑到走廊上。
他听到了一声惨叫。
罗莎浑身是血,慢慢从大厅里走出来,她的手里拖着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华丽的裙子,一顶法式的假发丢在了地板上,她刚从昏迷里苏醒,剧痛让她不断挣扎。
“救命,魔鬼……魔鬼!”
这个女人眼角布满皱纹,大约就是杜特夫人了。
罗莎慢慢拎起了这个女人,在对方惊恐的目光里一口咬在了她的脖子上。
锋利的牙齿切断了肌肉与血管,鲜血喷上了墙壁与吊灯。
罗莎丢下抽搐的尸体,她从大厅垂直地飞到二楼走廊的高度,直视着约翰。
约翰一只手握着武器,一只手慢慢递出了翅膀碎片。
罗莎伸出滴落着鲜血的手指,接过了那个发光的东西,然后撞破了大厅玻璃,消失在伦敦浓雾里。
——这块碎片指引着约翰来到这里,同样能指引罗莎找到躲藏的同类。
约翰看了一眼手表,发现距离詹森告诉他的时间已经很近了。
他飞快地清理了一遍自己留下的痕迹,然后从花园里翻墙出去。
途中他又看到了一具尸体,男人的尸体,像是这栋房子的守门人,或者做粗活的仆役。
大厅里还昏睡着一些年轻女孩,不过在这栋充满血腥味的房子里,她们肯定会醒得很快。
约翰跳下围墙,在大街上绕了三圈,找到一家鞋匠铺偷了一双露拇指的破靴子,然后在垃圾堆里烧掉刚才穿的外衣、手套与鞋子。
当他重新钻出街巷时,伦敦城的人们已经陆续醒来。
“咳咳。”
到处都是剧烈的咳嗽声,人们精神恍惚,身体无力。
城市上空弥漫着一股可怕的臭味。
“是工厂排放的烟雾吗?”
“好像是地震?”
“是洪水吧,泰晤士河又倒灌了。”(注)
约翰用一条围巾捂住口鼻,他听到不远处杜特夫人的房子里传来的惊叫,还有警哨的声音。
他低垂着脑袋,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早起的商行职员。
大约九点钟,他才回到租住的公寓。
“上帝保佑,你总算回来了。”房东夫人忧心忡忡地迎上来,“天啊,昨天半夜的巨响你听到了吗?他们说地震了……哦,苏珊回去干活了,她说今晚还会来……”
约翰转过头,飞快地说:“我找到了爱琳。”
“是吗?谢天谢地!”房东夫人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那个叫爱琳的女孩回去了?”
“不,她决定……离开伦敦,跟一些同伴,就是同样被异教欺骗的女孩们搬到人少的乡下。”
“那也不错,这座城市糟透了,不是吗?这难闻的恶臭……”
约翰关上房门,把房东夫人的念叨也一起关在了门外。
然后侦探僵硬了,因为窗户是打开的,詹森正坐在窗边阅读一本书籍。
看封面好像是一本欧洲民间传说故事集。
“詹森先生,我能问问你还有什么事吗?五个小时之前,我们刚刚在废弃工厂那边见过面,而现在我的床铺在召唤我。”约翰重重地坐在椅子上。
有钱又有能力的委托人,昨天晚上还救过自己,他忍了。
“盖密尔单独来找过你。”詹森放下书,他使用的是肯定句式。
约翰想起昨晚在灰蝶巢穴的对话,瞬间失力,詹森还记得这桩事呢!
约翰放弃了,他不费劲了,什么委托人的?这种每天遭遇邪神的可怕经历他过够了!
“对,他提醒过我注意灰蝶,因为爱琳的案子发生时,他就坐在我面前这个位置上,用一颗宝石委托我寻找他梦里见到的意中人!”
詹森:“……”
淡蓝色的眼睛有一瞬间的迷茫,然后身形一阵模糊,苍白的皮肤出现了诡异的粉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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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关上了。
詹森不见了。
约翰哈哈大笑,他脱下靴子跟衣服,满心胜利地躺上了自己的单人床。